这位县令是位难得的好官,这个好官指的不是其人品如何,而是其本身是个适合做官的人。
考取了功名的读书人做官也良莠不齐。
有些人品极佳,但不会做官,甚至会因为好心办坏事,把地方治理的一团糟,自身还难保。
有些人人品不行,但会做官,地方被管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就算被压榨也不敢说什么。
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位父母官是个会做官的,同时人品应该还不错,不用仔细打听便能听到议论这位县令的百姓嘴里都是夸赞的,基本没听到过不好的言论。
这就非常难得了。
毕竟人心有所偏颇,就算有人能把事儿做的面面俱到,也有人会觉得这人虚伪,自认自己是个清醒的理中客。
这位县令的风评正的都让人怀疑是不是在舆论上花了钱!
因着心里有所怀疑,莫留白倒是对这位县令留意了起来。
这位县令如今已四十余岁,家中有妻有子父亲已经仙去,留下一位母亲在家中奉养。
县令的女眷深居简出她基本不可能遇见,但打听一下这些人的喜好还是很容易的。
莫留白每天做的便是收集这些信息,然后汇总到一个册子里,这个册子是莫留白和虚方泽俩人共享的,虚方泽有时也会在册子上留下一些信息,不过这些信息都是基于莫留白写下的信息给出的其他角度获取到的,她无法拿到的信息。
比如说县令的儿子一月时就已经离开回了老家,据说是为了科考。
再比如说这位县令并不是新科生,他是上上届的科生,为官已有七年之久了,而他来到这里为官才两年,推测他应该是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出了什么事,因此不得不离开京城下放到地方来。
再再比如,县令除了一个儿子外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嫡女,已嫁人,听说是嫁回到了县令的老家,逢年过节双方还会走礼。
另一个是庶女出身,如今还待字闺中,县令来了两年也没见过这位小姐,且县令家的仆从嘴巴都很严,基本没听说过这位小姐的事情。
但虚方泽从县令的家丁每个月要采买的东西里看出了些端倪。
县令每月都要采买一些药材,这些药材没有方子,只有名称和数量,可以说做的很小心了。
但虚方泽却很轻易的拆分了这些药材的用量,整理出了三个正好适用的方子。
一个是用来养身体的太平方子,用来调节中年妇人肝火旺盛气血不足的。
一个是药浴的方子,用来熟络筋骨缓解疲劳拔除身体内的寒气的。
还有一个方子就很有趣了,这是一剂镇定情绪的药方,多是大夫开给有失心之症的人的,且能用得上这个方子的失心之症病人,多是有自残倾向或者过于折腾,日日服用可以让病人处于一种安静的状态,避免伤人伤己。
也就是说,若是虚方泽的方子拆分正确,那县令的那位一直没露过面的庶女,极有可能疯掉了。
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算算年龄,这位庶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但县令一家并没有带这位庶女出来走动的打算,这对日后这位庶女的相看十分不利,一般人家都不会这么干。
最后虚方泽又补充了个重要信息。
县令家疑似有新生儿。
这条信息并没有得到过验证,只是曾有人在府衙内听到过后面传来小孩的啼哭声,那日据说县令本在审案子,中途有家丁慌慌张张闯入和县令说了些什么,县令面上神色没变却退堂了,表示来日再审,之后自己便带着家丁回了后宅。
再然后过了大约一两个时辰,衙门内的衙役和没走的两位原告被告就听见了疑似新生儿的啼哭声。
只是那声音也就哭了几声后就没动静了,他们也不好确定是不是县令家新添了孩子,甚至不清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虚方泽没对这些信息发表自己的想法,他只是把这些信息写下来,然后任由莫留白对着这些信息浮想联翩。
单看这个册子上留下的信息,莫留白几乎能脑补出七八个不同版本的悲剧,而且不管怎么算都说得通的那种。
只是若是这么看,县令家的嫌疑反倒减轻了一些。
毕竟异常虽然是个祸患,但不可否认的是,ta对其宿主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绝大多数都是会给其宿主带来益处的。
当然,就算如此莫留白也没直接略过县令一家。
在没确认异常到底在什么地方之前,她不能轻易的排除任何人!
本着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放过的原则,莫留白最近在衙门口晃荡的次数变多了,这期间衙门处理了一场恶性案件,因为事情太过恶劣,衙门这次进行了公开审理,莫留白便挤到了前排去看,却不想刚开堂,被告和原告刚被带上来,被告便猛然向她冲了过来。
被告是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她的行为太突然了,莫留白下意识做出了防御的动作,但在抬脚前硬生生忍住了,愣是让那老妇人抱住了她的腿。
那老妇人抱住她的腿后就开始哭嚎,嘴里含糊不清的祈求:“我知道你能通鬼神,呜呜呜,老婆子我是冤枉的啊,你让你爹爹上来和大家说说,我那儿媳真不是我杀的啊!让我儿媳上来说清楚,她那个杀千刀的跳河栽赃我,我好冤枉啊!”
老妇人哭的肝肠寸断,赫然把莫留白当成了救命稻草,莫留白被她这么抱着大腿哭也是左右为难,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县令先反应过来,一拍惊堂木呵斥了一声‘肃静’,然后让衙役把那老妇人扯开,重新押回到了公堂上!
这个期间那县令也看了莫留白一眼,那一眼略显复杂,莫留白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抹思索,好似他也在犹豫要不要让莫留白‘鬼上身’一下。
这下换成莫留白觉得头疼了。
果然不能随便装神弄鬼,这种手段有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