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对面的拉木也站起身来。
“尤南!尤南他们回来了!”
拉木在喊,兴奋到声音都变调了。
原本情绪紧张的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只见章羽堂收起枪,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头发上的雨珠。
“他娘的,还以为像老四他们那次,在边境遭遇了敌人的伏击,给老子吓了一跳!”
秦姿开玩笑,说道;“哟,你还有害怕的时候?我可是听说,你是天不怕地不怕、敢在坟墓里睡觉的人呢!”
“嗐,坟墓里睡觉有什么?鬼还能吃了人不成?再者说了,这次情况特殊,我不怕死,在场这些男人都不怕死,可这不是还有……”
章羽堂想说还有“女儿”,但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改了口。
“可这不是还有你们几个女人嘛,对不对!”
秦菲月笑着说道:“姑父,你可别把我算在内,我是战地医生,当初上战场前是留下遗嘱、做好牺牲准备的!”
“你也别把我算在内,我早就和你说了,这趟我女儿要是回不来,我就和她一起死在南疆!”
秦姿也故意揶揄丈夫。
章羽堂索性也不装了。
“对对对,我就是害怕我女儿受伤,行了吧?”
众人一阵哄笑,连秦舒窈都玩着章羽堂的胳膊撒娇。
“还是我爸对我最好!”
对面传来陈钊的声音。
“老章,我们已经替你们做好军事防御准备,以确保你们安全返程!”
听到陈钊的声音,秦舒窈望向陈启澜。
“你爸来接你了!”
她想起在梦里与陆沐雪见面,陆沐雪说过的话。
“我梦到婆婆了,她让我转告你,不要恨你爸,她说不希望看到你们父子反目成仇的场面,这样,反倒是称了苗新榕的意!”
陈启澜听到这话,眼神里带着一点温柔。
“你在梦里见过我妈了?我妈是不是对你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那是自然,我这条命都是婆婆救回来的呢!”
一边往对岸走,秦舒窈一边讲述了自己在梦境里被陆沐雪相救的过程。
当她说到陆沐雪在阎王殿大杀一场才替她争来回家的生桥时,陈启澜忍不住笑了。
“你别说,这还真是我妈的行事作风,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估计阎王也拿她没辙,只能放你回来了!”
陈启澜握住了秦舒窈的手,提及母亲时眼神里满是温情与留恋。
在他童年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母亲是神一般的存在。
身后的秦姿敏锐听到了“苗新榕”这个名字,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这个女人,我在京城时见过两次,虽说她在京城风评很不错,可我打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很假!”
“她当初费心尽力想和我攀上关系,五次三番想要上门拜访,都被我拒了,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虚伪的女人打交道……”
秦姿冷冷一笑,说道:“闹了半天,我和她成为儿女亲家了?”
陈启澜当即纠正秦姿的话。
“不,和您是儿女亲家的女人叫陆沐雪,我只有这一个妈,苗新榕与我无关,您往后大可不必给她半分面子!”
“而且您放心,若她欺负了窈窈,我第一个不同意,我不是什么愚孝的人,在这之前,苗新榕和窈窈见过面,并没占到什么便宜。”
当下,陈启澜把舅妈裴落樱大战苗新榕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得秦姿直呼厉害。
“哎哟,早就听说过裴落樱的大名,这趟说什么都得见见她!”
秦姿欣赏裴落樱的行事作风,很飒爽,不拖泥带水,一言不合就动手,能用武力解决的,绝不说半句废话。
说话间,已经跨过了溪流,钻过铁丝网正式踏在了我们的国土上。
拉木第一个迎上来,与挚友尤南紧紧拥抱。
“太好了!你们能平安回来太好了!”
拉木又看着秦舒窈,高兴到那张黑脸都泛起了红光。
“拉木大哥!”
秦舒窈也笑,主动与拉木拥抱。
“啊!舒窈!你可算是回来了!”
余翘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眼含热泪奔过来,紧紧抱住了秦舒窈,声音哽咽不已。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掉队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嘛,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秦舒窈安抚着余翘楚,说道:“好好好,别哭了,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嘛,你家吴班长怎么样了?”
“他已经被专机送到京城治疗了,首长说,不能让英雄流血流汗又流泪,哪怕有半点希望,也得救活他!”
言下之意就是吴铁柱的情况有些严重,当地的医疗水平已经束手无策了。
“你呢?你怎么不跟着吴班长一起去京城照顾他?”
秦舒窈说道。
只见余翘楚瞪大了眼睛,喊道:“你在说什么呢?你还生死未卜,我怎么能独自离开?没有和尤南一起返回去救你,我已经很内疚了!”
刚说罢,只见胡江南笑着走过来。
“嫂子,你知道我的任务是什么吗?就是盯着余翘楚等人,防止他们乘人不备溜出去救你们!”
胡江南一脸钦佩。
“嫂子,你是真厉害啊,带出的这支队伍一点不比我们的军事部队逊色,起码在忠诚度上绝对没问题!”
都是普通老百姓,甚至是秦舒窈花钱雇来的。
可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都展现出极其勇敢与忠诚的决心,甚至要为了秦舒窈而无畏赴死。
不等秦舒窈说话,只见一群人围了上来。
有被救的敢死队成员,也有那一队跟着秦舒窈跋山涉水救人的平民英雄。
他们神色疲惫却一脸喜悦激动。
“小秦!”
“嫂子!”
“舒窈!”
大家叽叽喳喳与秦舒窈打招呼,纷纷与她拥抱,庆贺活着回家的喜悦。
秦舒窈脸上带着笑,眼眶含着泪,她与每一个同生共死过的战友拥抱打招呼,与他们一起,缅怀无法归队的金奎。
陈钊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怎么样?伤势不要紧吧?”
陈启澜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道:“那点伤不算什么,今天就能归队上前线继续打仗!”
看着双鬓半白的陈钊,再联想到秦舒窈在梦境里与母亲的对话,陈启澜的表情微微有些松动。
他的嘴唇翕动,想要叫一声“爸”,可是话到嘴边,始终无法叫出声来。
到最后,陈启澜别扭说道:“年纪大了,该休息时就休息,别逞能!”
听到这话,陈钊的眼睛忽然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