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掷地有声。
虞烛明长长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了端瑞瑶的选择而叹，还是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但是伤了她和苍玄感情而叹。
端瑞瑶见她如此，也学着虞烛明的模样安慰她：“霁光，其实这些天我也反思了我跟他的感情。真的是爱吗？其实也未必，只是当时的我没有了依靠，突然有这样一根救命稻草，我就狠命抓住了。”
虞烛明讶异于端瑞瑶已经学会了剖析自己的心，又见她调皮一笑，“所以呀，虞淮哥哥是不是还没心上人？”
虞烛明：？
“原来是旧情复燃了！”虞烛明笑着打趣她，不过很快就正了神色，“其实最近几月我与哥哥联系并不多，若说他现在感情状况如何……我说不清楚，不如等会就去问问？”
此时虞淮和白柳竹在营帐内，她和端瑞瑶站在外面。
端瑞瑶脸一红，“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吧！”
说着，就背过身去。
虞烛明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如果端瑞瑶真的走出了与苍玄的感情，那么她是很支持她和虞淮走到一起的。
正说话间，虞淮和白柳竹也走了出来。
两人脸上表情无甚变化，至少说明他们没吵架。
虞烛明暗自松了口气，又把端瑞瑶安置在白柳竹的帐篷里，虞淮和明巡去住东拾那个营帐，这才回了江云浦身边。
明巡已经给他用过药，看样子是睡了。
虞烛明走过去，给他掖好被子，手却被他无意识扣住。
她转头望去，江云浦眼睛是闭着的。
于是她又不禁想到了刚刚明巡说的话。
江云浦中的可能是一种叫“断魂草”的毒，药性很烈，亦毒亦药，常见的中毒症状即是眼瞎，但也会同时导致身体机能下跌。要解其毒性，须寻断魂草的根，研磨成粉，每日三服，一周便可解毒。
只是这解毒的时间也有限，中毒的五年内，若不解毒，五年后即便服了解药，也难免留下其他病根。
至于江云浦在睡梦中要抓住什么的习惯，虞烛明觉得是出于他的警戒心……然后虞烛明又看了眼江云浦紧闭的眸，觉得刚刚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了。
“定北王在睡觉时很警惕”是假的。
虞烛明索性上了床，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
一夜过去。
虞淮确实没跟白柳竹吵架，但也确实没和好。
因此次日就要跟虞烛明告别，要回去桑云县了。端瑞瑶有些受不了军营的伙食，也要回去。
明巡是个有眼力的，他没跟着他俩一起回，理由是要帮江云浦治病。
虞烛明在送走两人后才道破了明巡的心，“你也看出来他俩有猫腻了？”
明巡轻轻哼了声，“何止是猫腻，只是可怜了那个尚书令。”
“彦君？”虞烛明眉一挑，忙里偷闲听听八卦她是很乐意的。
“嗯，他根本就没必要留在这儿陪端瑞瑶。苍玄没用，没办法接端瑞瑶回去，可彦君，他要是想回去，那国君不得想办法？彦君主和派，国君要是想救他，也不会选苍玄这条路。”
虞烛明了然，点点头后又问起江云浦的情况。
“你说的断魂草，在哪里能找到？”虞烛明准备解决完苍玄就去找。
明巡烦躁地扯了扯头发，他在大魏呆久了，自然就把这儿当成了家。他是不愿江云浦出事的，江云浦出事、江良光掌权，他不敢想。“这个说不准，其实我都没见过断魂草的真身。书上记载，断魂草一般生长在利阳一带，但我觉得，更有可能在苍平。”
电光火石之间，虞烛明想到了另一个地方。“雎国有没有可能？”既然符言说雎国的虞家本家家主，长生不老，那么那边是否也会有些奇珍异草？
“你倒是会举一反三。”明巡笑着回答，“雎国，也不是没可能，甚至找不到断魂草，那边的人可能都能有其他方法解毒。”
受此启发，趁着苍玄那边还没有动静，虞烛明一个下午就看了十余本医书。
江云浦的烧已经退了，不过东拾已经启程，因此早晨起来时是虞烛明陪他练的武。
然而如同明巡所说，这毒性还会影响身体机能，江云浦的力道虽不减，虞烛明却眼睁睁地看着他额头冒了虚汗。
尤其是这次毒发，似乎比上次更要凶险。
眼睛看不到一丝光亮不说，身体也是虚得要命。
虞烛明知江云浦自尊心非常强，因此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提这事，虞烛明给他擦干了额头的汗，带着他去洗了澡，就开始钻研医书。
至傍晚要开饭时，战鼓突然打响。
苍玄在他们这边有内应，虞烛明其实也派了人过去刺探敌情。
因此快开饭的假象是演给她怀疑的那几个人看的，真正要上阵的士兵早就被安排用了晚膳。
果不其然……
于是白柳竹带兵上阵，虞烛明则留下来处理这些人。
有四个人，虞烛明只见过其中两个人。
四人跪在副将们的营帐前，虞烛明站在他们身前。
江云浦听闻了这消息，只说让虞烛明自行处理。他其实没睡，却一直闭着眼睛。
虞烛明见他心事重重，便不再打扰他。
“你们为何与敌军勾结！”
虞烛明的声音不怒自威。
虽然离她的营帐有些远，可江云浦还是听见了。
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霁光，她终于能这样自信地站在台前。那么失去光明，失去武功的他，也可以适应着幕后，去做虞烛明曾经做的事。
江云浦坐了起来。
眼睛对光的感知已经几近于无，比起上次，是更加彻底的黑暗，且有过失而复得，再次失去，心中就会对“再得”不抱希望了。
虽然明巡一直告诉他，还有机会，可是断魂草那样难找，眼前的局势又瞬息万变。
他要如何分身去寻那株不知是否存在的草呢？
他曾经与魏帝合作，便是想给魏帝甜头后，套取魏帝的话，从而真正解开此毒。
却没想他死得这样快，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冷静下来时江云浦也会想，这次失明真的只是意外吗？真的是发烧催生了毒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