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法师声音嘶哑,他从来没有如此卑微过。
他天资聪颖,从小就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自从遇到桑榆之后,虚云法师的骄傲,他的理智,他的信仰,似乎都在一点点破碎。
明明桑榆那么过分,他却甘之如饴,像是上了瘾,主动上钩。
虚云法师轻柔的吻着桑榆的唇,一下又一下,试图想要听到桑榆怒斥他。
可是没有。
桑榆一点反应都没有。
疼痛一点点蔓延开来,虚云法师琥珀色眼眸,疯癫又绝望。
他不停地试图为桑榆输送内力。
没反应,一点反应都没有。
虚云法师搂紧了桑榆,鸦青色睫毛轻颤,像是要将桑榆揉进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明明还有温度,为什么完全没有气息了。
她不可以死。
不可以。
泪落在桑榆的脸上,浅浅晕开,睡着了的她毫无知觉。
虚云法师后悔了,桑榆让他体会到了很多人生第一次。
他第一次如此后悔。
后悔的滋味,又苦又涩。
胸口越来越闷,闷到无法呼吸,他全身发冷,疼到了失去了痛感。
他已经痛到不知道什么是痛。
猩红的眼眸,麻木、破碎。
虚云法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桑榆一点一点的勒进自己的怀里。
亲吻着那娇白柔软的皮肤,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只有那残存的温度,方能稍稍抚平他心中的焦躁、不安。
痛失所爱,容易让人完全丧失理智。
虚云难过到吐血,嘴里的咸腥味蔓延开来,死亡气息逐渐笼罩。
以往所有的伪装,在此刻消失殆尽。
山洞的光影落在虚云法师的身上,这一刻,他与黑暗融为一体。
桑榆像是睡着了,很乖的躺在虚云法师的怀里,她的皮肤胜雪似玉,唇有点微翘,像花瓣。
吻起来,会轻微的回弹。
没有气息。
心脏停止跳动。
唯独身体上的温度没有消退。
“不正常。”
虚云法师眼眸阴鸷,低沉呢喃,理智渐渐回笼。他的手摩挲着桑榆的皮肤,吹指可破,白白糯糯的。
没有僵硬,也没有失温。
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这不正常,死人不是这样的。
虚云法师又探了探桑榆的胸口,手掌轻轻地抚了上去,隔着薄薄的纱裙,依旧没有感觉到心跳。
静,静得让人心惊胆颤。
充满矛盾的两种结果,虚云法师心揪在一起,不上不下。
他猜测桑榆是不是做了什么,暂时陷入假死状态。
此刻,虚云法师不敢轻信自己的猜测。当初他预判桑榆的病情,还能稳上个几天。
绪娘的挟持,压根对桑榆造不成生命危险。
最后的结果就是桑榆没了气息,像是死了一样,躺在自己的怀里。
“求求你。”
“别玩了。”
“醒醒。”
虚云法师低着头,薄唇贴在桑榆的下唇上,哀求道。
声音卑微含糊、痛彻心扉。
他始终握着桑榆的手,感受那绵软的温度。唯有那仅存的温度,能够稍稍安抚他慌乱的心,不至于彻底疯癫。
虚云法师天资聪慧,洞悉世事,向来善于掌控全局,运筹帷幄,从小到大未曾失手。
唯独桑榆,他失策了。
上天给了他致命一击。
教训了他的年少轻狂,桀骜不驯。
桑榆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脸上,湿湿凉凉的,像是雨滴。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擦,但因为服了假死药丸,浑身动弹不得。
假死药丸,桑榆选择了一个时辰的时效。她觉得虚云法师最伤心、最惶恐、最无助的时候,肯定是在刚发现她死的时候。
假死时间不宜太长,万一他们当真了,把自己给烧了,怎么办!
那真的就死翘翘了。
桑榆考虑再三,选择了一个时辰的假死药。
温暖的气息,从背部传来。虚云法师一直在试图给桑榆运功疗伤,试图唤起她体内的气息。
以前虚云法师嫌桑榆体内气息,过于乱七八糟。他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练功能把自己练成这样。
法力不见涨,命倒是快被送掉了。
反向练功,他也是第一次见。
现在虚云法师唯求能再次感受那混乱的气息。
乱就乱吧,起码还活着。
运功似乎奏效了,桑榆肩膀轻微的一耸,好像开始呼吸了。
虚云法师手臂一僵,压根不敢动弹半分。目光小心翼翼盯着桑榆,生怕前功尽弃。
“哈。”
桑榆浅浅打了个哈欠,她睡了一觉,仍感觉有些困乏,没有睡够。
眼皮耷拉着,像一只困顿的小奶猫。
好困。
“桑桑?”
虚云法师不敢动弹半分,他试探性唤了桑榆一声,希望对方能够回应。
没想到这一声,惊醒了桑榆。她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正在装死,立马不敢动了。
像一个小鹌鹑,企图装死躲过一劫。
桑榆松弛的肩膀,瞬间僵硬,背部微微弓起。
此刻,虚云法师确定桑榆醒了。
她听见了那声呼唤,故意装听不起。
像桑榆会干得事,这是她的风格。
古灵精怪,有点小坏。
虚云法师又气又喜,心脏“咚咚咚”地在跳,仿佛随时能够跳出来。
敌不动,桑榆想动。
咦,虚云法师怎么没动静了?
桑榆感觉脊背发凉,她有预感,这是暴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桑桑。”
这一次低沉沙哑的嗓音,落在桑榆的耳畔,像恶魔的低吟。
虚云法师再次感受到乱七八糟的气息,隔着掌心,活力四射的蹦跶。
这一刻,他确定桑榆没死。
桑榆紧闭着双眸,长睫轻颤。凭着小兽的直觉,她感觉虚云法师此刻好危险。
不理,不理他。
听不见,听不见!
宽大的手掌抚了上来,覆在白皙的圆玉之上,掌心微烫。
暧昧的举动,桑榆肩膀轻微一缩,想要偷偷拉开与虚云法师之间的距离。
“呵,有心跳了。”
虚云法师的声音极为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要。”
桑榆眉头轻皱,身体缩得更厉害,她想要躲,却躲不开。
她没想到冷静自持的虚云法师,手掌一直在动,白玉有点疼。
虚云法师肆意地拿捏着桑榆,下手力道不轻。他还是克制了,体谅桑榆刚醒。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