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诏回了金吾卫,带了一小队人马便急匆匆进了宫。
此时狂风卷携着雷霆之力,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
傅诏思考了片刻,直接率队往极泉宫而去。
不出所料,极泉宫似往日一般大门紧锁。
滚滚雷声在头顶响起,傅诏抬眸观察了片刻,还是抬手敲了敲极泉宫的大门。
他往日不常来此,宫中的日常守卫是禁军管辖,然而今日情形特别,再加上南荣婳特意提醒,傅诏是一定要来走一遭的。
极泉宫内安静异常,没有丝毫回应。
金吾卫中有士兵低声说道:
“将军,听说此处怪异的很,而且极泉宫从未开门让人进出过,除了国师和一个叫‘紫华’的女子,其他人皆不可出入,今日估计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傅诏对极泉宫的种种也早有耳闻,但情势所迫,若这雷真劈了皇宫,那可不是修修屋顶就可以解决的了。
一句天怒大庆朝,就可以让大庆改朝换代!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眼看雨势越来越急,傅诏目光沉沉,正思索着若是派人撞开这大门会有什么后果,宫门却从内打开了。
一个面戴白纱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身姿窈窕,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可傅诏看着这双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女子看也不看其他人,只打量了傅诏一眼,开口道:
“傅将军进吧。”
说完,便转身先入了极泉宫。
“哎,那我们呢?”有金吾卫士兵问道。
怎么这女子单单点了傅将军的名?
“你们先回金吾卫吧,”傅诏顿了顿,又低声嘱咐了一句,“若我迟迟未归,你们去…去国公府,告诉沈少卿。”
士兵们一脸诧异,谁人不知傅将军与沈少卿形同水火,见了面互相怼两句都算是轻的。怎么今日出了事却要找沈少卿?
其实傅诏想要找的是南荣婳,但南荣婳行踪不定,而他不知为何觉得若有一个人能找到她,那必然是沈临鹤!
傅诏闪身进了极泉宫的门。
方才那名头戴面纱的女子已经走进去一段距离,但傅诏不着急,沉住气一步步走着。
他毫不遮掩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极泉宫占地面积极广,刚一入了宫门便是一个巨大的宽阔场地,此处比圣上的永德殿前的平台还要大两倍不止。
场内空旷的很,什么装饰都没有,让人奇怪一开始建造这场地的目的。
而最最奇怪的是,极泉宫内看不到一个宫女和太监,仿若这宫中只有国师和这名女子两个人。
如今傅诏已经很肯定,在前方带路的便是那位叫‘紫华’的姑娘。
听说她已在极泉宫待了很多年,而自从她来了宫里,国师便很少露面了。
想起那双眸子,傅诏皱了皱眉,他确信自己见过这女子,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工夫,二人终于走到场边几层台阶跟前。
傅诏跟着紫华上了台阶,景象大有不同。
一处花园出现在傅诏眼前。
其实这花园与别的宫殿的花园没什么不同,但特别之处就在于寒冬时节依旧绿意盎然。
花园中穿插着数条小径,纵横交错。
傅诏默默将所经路线记在心里,跟着紫华向前走去。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阔,竟是一大片湖水。
冬日严寒,但湖水没有结冰。
紫华一直领着傅诏走到了湖边,只见一艘小木船停靠岸边。
紫华先一步上了船,也不催促,静静等着傅诏,待傅诏上了船,才开始划动船桨。
木船摇摇晃晃,一路向湖对面游去。
傅诏方才便注意到了,湖对面有一个高大的殿宇。
但殿宇外依旧一个人影都没有。
当年极泉宫改建完,听闻圣上安排了不少宫女进极泉宫伺候国师。
但一路行来,却一个人影都不见?
那些人去了哪?
莫非极泉宫除了今日见到的这几处地方,还有其他能够安置这些人的殿宇?
傅诏脑中思绪不停,但面上一派沉稳。
他将湖面四周景色一丝一毫记在心中后,视线落到坐在他对面正在划桨的女子身上。
同时,女子的目光也看向傅诏,两人视线相撞,但傅诏只感受到女子眼中的淡漠。
莫非…是他记错了?
若二人相识,女子的眼神怎会如此陌生。
但若说只是见过眼睛相似的人,倒也说得过去。
思索间,木船已到了湖边。
没有绳索固定,但木船安安稳稳停靠在岸边。
紫华与傅诏一前一后上了岸,然后朝那处殿宇而去。
殿宇前的台阶很高,二人不发一言向上走去。
傅诏抬头看向天空,站在极泉宫内才发现厚重乌云聚集的中心…正是极泉宫!
云中闪光频频,似乎下一刻就要劈到眼前殿宇的房顶。
傅诏心中微动,南荣婳不过观察了片刻就知这异象与国师有关?
身前,紫华已推开了殿宇厚重的大门。
傅诏向里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殿中窗户紧紧关着,整个殿内看着昏昏沉沉,犹如黑夜已至。
角落里燃着的几盏烛灯分明不够将整个大殿照亮。
傅诏脚下微顿,想起南荣婳叮嘱他‘小心极泉宫’,傅诏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跟在紫华身后迈入了大门。
而一进门他却停住了脚步,面前一道白色的纱帘挡住了他的视线,而纱帘后正端坐着一个女子。
紫华款步走入纱帘后,似乎附身在那女子耳边说了什么,而后侧耳倾听,点了点头。
“国师大人如今闭关,本不能见任何人,但国师对军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另眼相看,于是特意同意带傅将军前来。”
帘后紫华模糊的身影似乎又靠向了那个端坐着的女子,片刻后起身说道:
“国师知道傅将军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但国师在此坐镇,定不会让这邪雷劈了皇宫,此事傅将军大可放心。不过,另有一事还需与傅将军商议。”
紫华不再言语,似乎在等傅诏答话。
傅诏内心已经猜测过千万种可能,但面上丝毫不显,依旧眸色平静道:
“国师请讲。”
帘后紫华的声音有一丝飘渺:
“傅将军今日若能对国师表现出诚意,那国师可保傅将军此后尊荣加身,不知傅将军可愿?”
“如何表现诚意?”
紫华从帘后出来,缓缓走到傅诏身前。
她的手中拿着一只颜色怪异的碗,对傅诏说道:
“将傅将军的血滴入这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