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正当这时,菜市口旁的街角传来巨大的鞭炮声,惊得百姓一个个捂着心口侧目去寻。
待回过神来,断头台上女子的头颅已经落地,鲜血从断口处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哇啊——’
那几个调皮的小孩子惊吓过度,全都哇哇地哭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
感受到颠簸和摇晃,冯瑶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这是…成了鬼?
“你醒了。”一个女子沉稳的声音响起。
冯瑶寻着声音看去,“南荣姑娘?”
她缓缓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在马车之中。
缓了缓心神,她明白过来,自己竟然没死。
“这是怎么回事?”冯瑶颤着声音问道,“我方才明明被押上了断头台,明明听到了铡刀挥舞而来的风声,为什么我没死?”
“因为,有人留着你有用。”
冯瑶不明白,她朝南荣婳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南荣婳内心轻叹,“是巴奇口中的那位贵人,而他之所以没有把你交给那位贵人,便是因为他发现那位贵人不是什么好人。”
冯瑶张了张嘴,颤声道:
“所以,他为了保护我…”
话再也说不下去,她的嗓子如同被塞进了一团棉花,堵得严严实实。
泪一滴滴往下流,冯瑶缓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使劲将眼泪擦干,坚定地对南荣婳说道:
“南荣姑娘,那我要如何做?我想给巴奇报仇!”
车窗的布帘随着马车轻轻晃动,光亮照到南荣婳的脸上。
冯瑶如同在庙宇中跪拜神佛一般虔诚,而她面前的‘神佛’却轻轻摇了摇头。
“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活着,这才是对巴奇最好的报答。”
冯瑶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有那个人渣在,我怎么可能过得好。”
南荣婳知她说的是客栈老板,那个只会拿妇人出气的混蛋,“放心吧,他已经死了。”
“什么?!”冯瑶惊讶出声。
“方才在断头台上死的人是他,”南荣婳平静说道,“虽说他的体型与你差的远,但是当时场面混乱,没有人会认真辨别尸体的。”
冯瑶愣了愣,然后开始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哭,最后只喃喃道:
“这是他的报应,他早该死了!”
南荣婳看着冯瑶似哭似笑的表情,神色不变,但内心轻轻叹息。
想起林府的林夫人、桃枝、璃娘,想起葛庆堂的母亲,想起被邓籍父亲所害的琼娘…
这世道,女子竟如此艰难!
过了好一会儿,冯瑶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这才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南荣婳穿着打扮竟与她别无二致。
“南荣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冯瑶疑惑问道,随后她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道,“姑娘要假扮我,去见那个贵人?”
见南荣婳没有反驳,冯瑶使劲地摇头,“不行,南荣姑娘,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能再让你替我冒险,还是让我去吧!”
冯瑶额头的伤还在,流出的血已经在脸颊上凝固成一道血痕。
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脏兮兮的,但挡不住她此刻眼中的光芒。
南荣婳望着她,眉眼微弯,“我本来就要寻那人,你不要多想,我们顶多算是互相帮助了。”
冯瑶这才不再劝,而是一脸担忧道:
“那姑娘要多加小心…”
说话间,马车外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姑娘,马上要到宫门口了。”
“知道了。”南荣婳淡淡回道。
她转而朝冯瑶看过去,附在她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冯瑶一脸讶异地看着她,而后重重点了点头。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宫门外,南荣婳低头下车,然后上了一顶软轿,被几个宫人抬进了宫。
马车车夫眼见着软轿消失在朱红色的宫门内,然后一个打马,带着冯瑶沿宫墙朝另一处宫门驶去。
-
此刻,京城南城门。
傅诏护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出了城,沿着官道朝城郊的皇家别院而去。
一个时辰前,在下令‘斩杀’冯瑶之时,他收到了父亲的密令,说国师让把人带到别院去。
傅诏虽然疑惑,还是照着密令的要求做了。
马车中人一路都很安静,傅诏的目光时不时扫过马车的车帘,犹豫半天还是从怀中摸出一个鸣镝(响箭)递到马车窗边,开口道:
“若遇危险便拉此鸣镝,我会尽快赶到。”
马车中人似乎犹豫了片刻,才伸出手去拿,然后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
低声说道:“嗯。”
傅诏眯了眯眼。
方才车中人的动作太快,但他依然看清了,那只伸出来的手肤色虽然白皙,但手指比南荣婳的手指胖了不止两圈。
他心中一惊。
今日这出掩人耳目偷梁换柱全是他父亲安排的人手,若是…若是父亲连他也骗了呢?!
傅诏不动声色,打马朝马车又近了些,低声说道:
“婳儿莫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语气很是暧昧。
傅诏这辈子第一次说这种话,心如擂鼓。
若方才他看错了,马车里确实是南荣姑娘…这…可怎么解释的好。
不过马车中人这次没有犹豫,紧跟着低低应了一声。
傅诏眸色一沉,将腰间佩刀一把抽出,逼停了马车。
车夫一脸惊恐,“傅将军,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听傅丞相的安排。”
“滚。”
“哎!”车夫二话不说,圆润地滚开了。
傅诏举刀对着车帘,低喝道:
“出来!”
车帘哆嗦了两下,里面的人终是耐不住,掀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