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了伸向花瓶的手:
“哥......”
樊胜男脸上也闪过一丝错愕,她也没想到陆战会突然出声喝止。
片刻之后,在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中,陆战再次开口:
“我认识送花的人,就让它放在那儿,不要动它。”
这次虽然多说了几个字,可陆战的声音却格外低沉,语气沉闷中又带着不容质疑的坚持。
“哦,知道了。”
陆秋雅悻悻收回手,她哥平时虽然不苟言笑,和她说话也是一板一眼,像个老父亲一般,但很少像刚才那么凶地吼她,一时间心里有些委屈。
樊胜男看着面容冷峻的陆战,心里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温声对陆秋雅说道:
“秋雅,你跟我去一趟药房,把给你哥开的药拿回来。”
陆秋雅悄悄瞟了一眼陆战,见他冷着脸显然还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瘪了瘪嘴点头道:
“好的,胜男姐。”
刚走出病房,陆秋雅鼻头一红,小嘴就撅了起来,闷声抱怨道:
“刚才问我哥送花那人是谁,他也不说他认识,早说认识我就不扔了,无缘无故冲我发什么火......”
樊胜男本就是为了化解尴尬,才找个理由把陆秋雅叫出来,听她这么说心头一动:
“你看见送花的人了?男的......女的?”
陆秋雅一脸郁闷地点了点头:
“看见了,一个老大爷。”
听说送花的是男的,樊胜男心头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她看见腊梅花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紧张是不是韶惊鹊又回来了。
安下心后,她拍了拍陆秋雅的肩头安慰道:
“秋雅,你别往心里去,你哥受了这么重的伤,行动不便躺了这么长时间,心情不好很正常,这时候你多体谅体谅。”
陆秋雅一想,胜男姐说的也有道理。
她哥身受重伤躺在病床上,遭了老多罪,刚才不过是说话语气凶了一点,现在可不是该她使小性子的时候。
“嗯,我知道了,胜男姐。”
樊胜男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
“早上忘了给你,专门从家里给你带的,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看见红白**纸上印着的“巧克力”三个艺术字,陆秋雅顿时睁大了眼睛,两眼都在放光,刚才受的那点委屈一下全被抛在脑后——
这可是巧克力啊!
谁会不爱吃巧克力?!
她哥虽然每个月都给她寄足够的生活费回来,可从没给她寄过这些新奇的零嘴,她每次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班里有一个家庭条件好的同学吃香的喝辣的,自己也舍不得花钱到供销社去买。
有一次她答应帮那个同学做大扫除,那个同学为了表示感谢就拿出这个**的巧克力,掰了一个小小的角给她。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到巧克力,哪怕只是小小的一角,那前所未有的浓郁香甜味道便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里,让她久久难以忘怀。
而现在,胜男姐居然给了她一整块巧克力,陆秋雅只觉得自己开心得都快要冒泡了!
“谢谢胜男姐!我最喜欢吃巧克力了!”
看着高兴得转圈的陆秋雅,樊胜男嘴角也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要是她也能得到她最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我认识送花的人。”
陆战的这句话犹在耳边。
不知道为什么,樊胜男却觉得他说的一定不是秋雅看见的那个男人,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樊胜男忽然有些后悔,她后悔那天在手术室里自己最后的妥协。
因为其实她心里知道,陆战的实际情况并没有严重到一定要采取那么激进的救治方式,所以在经历内心与道德之间的激烈挣扎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另一位医生的救治方案,对陆战进行保守治疗。
手术结果很不错,几乎没有新增任何待修复的创伤,自然也就不会影响陆战的记忆。
她嘴边的笑容慢慢变得有些苦涩,终究是她贪心了。
即使抛开道德感的束缚,她也舍不得陆战忘记他们初次相遇的美好时光,哪怕那其实在陆战心中只是一段再寻常不过的回忆。
陆战记得她,却并不在意她,不记得她,却处处在意她。
......
越飞萤用那张照片和祁盛之达成了新的协议。
在韶惊鹊和丁玲租到合适的住房前,暂时借住在五槐街一号二楼。
在此期间,越飞萤和祁盛之同住一间房,不许对任何人泄露两人名不符实的真实婚姻状况,同睡一张床,但杜绝一切动手动脚的非礼行为。
对于第二条内容,越飞萤给出的解释是做戏做全套,两人刚新婚就分房睡,明显有问题,肯定会引人怀疑,万一走漏了风声,被两家人知道了,大家都麻烦。
祁盛之想着大不了也就是坚持几天时间,等楼上这两人租到房子搬出去,他和越飞萤自然就能回到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正常”生活,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用越飞萤的话说:
“bussiness is bussiness.”
这句话祁盛之懂,生意就是生意。
为了一致的目标,她一个女同志都不介意,他一个大男人如果还扭扭捏捏,未免也太过矫情!
当天晚上,越飞萤就正大光明地住进了祁盛之的房里,睡在了他的大床上。
没想到祁盛之提前准备好了两床被子,外面再搭上一层薄毯,就算睡觉时有人突然闯进来,也不会穿帮。
越飞萤上床发现一个被窝两床被子后,皮笑肉不笑地“表扬”祁盛之心思细腻,考虑周到,睡到半夜手往旁边一探,发现祁盛之把自己像个木乃伊一样裹得严严实实,被子的边缘全被他结实地压在了身下,一条漏风的缝隙都没留。
这“防狼”措施做得之扎实,把越飞萤给气够呛,这狗东西把她当什么人了?!
第二天一早,明明是个难得的周末假日,五槐街一号却人去楼空。
韶惊鹊到文工团加班编排准备参选春晚的新节目,丁玲约了王涛陪她去看看附近要出租的房子,越飞萤难得有时间回越家打牙祭去了。
而祁盛之则拿着那张照片回了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