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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失去了关于报复对象的记忆,沈知暂时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于是第二天清晨,他拿着自己的包裹又来到了木回风的营帐前。

但木回风的营帐却是一幅人去帐空的景象,一位乔麦杏阿婆正拿着抹布擦拭着里面的桌椅,为下一位游客的入住做着准备。沈十四从树上跳下来,搭着沈知的肩说:“公子,今天天刚亮的时候,木姑娘和段姑娘就骑马向东去了。如果你想......”

“不,我不想!”沈十四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知截去了话头。

“公子,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心里分明就有相干的事情。”沈十四无奈地摊手,对着沈知摇了摇脑袋。

木回风和段洛笙一路向东,重走了一遍当年从钦州草原到元安城的路线,越往东,路边的植被就越茂盛,从草原到灌木,向南后,树木的叶片又从细叶渐变到阔叶。一个月后,她们终于抵达了南唐国的元安城,又踏入万福楼。

“小二,我要点你们这儿的凤尾鱼翅、莲蓬豆腐以及翡翠银耳。”木回风一坐下就向正在倒茶的小二报了三道菜名,这是木回风当年没来得及好好品味的三道菜。

“我点完了,阿笙你要吃什么?”木回风看着坐在对面的段洛笙,把了双筷子擦干净递给她。

“不好意思,二位。”店家小二适时出现,略显歉意地向木回风和段洛笙拱手,说:“您刚才点的凤尾鱼翅是八年前的菜式,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们店最近上了一道招牌菜——西湖醋鱼。是我们掌柜从杭州西湖边请来的大厨掌勺,食材新鲜,色泽红亮,口感软嫩,酸甜清香,您要不要尝尝?”

店家小二口舌伶俐,三言两语就把一盘西湖醋鱼的色香味描述了出来,引得木回风味蕾大动,说:“嗯,那就把凤尾鱼翅换成西湖醋鱼吧。”

“你们这儿还有有龙井虾仁和东坡肉吗?”段洛笙问小二。

“有的!客官您要加上这两道菜吗?”面对段洛笙沙哑的嗓音,店家小二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露出喜笑颜开的神色,身体倾向段洛笙问道。

“嗯,加上这两道菜,然后再来两碗米饭。”

“好嘞!因为本店都是现点现烧的菜,请客官耐心等待一分钟。”说完,他就转身去后厨报菜名了。

“这是在本店消费满十两银子赠送的果盘,二位客官慢用。”不一会儿,他又端着一盘水果蜜饯进来放到桌上,又转身忙碌去了。

“看吧!我就说阿笙的嗓音没问题,店家小二一点都没被你吓到。以后你不用担心吓到别人而装哑巴,放心大胆地说自己想说的话便是!”木回风从果盘里拿出一块西瓜,吃上一口便感叹:“真甜!”

“这酒楼在元安城数一数二,每天人来人往的,店家小二每天接待那么多人,想必是见多识广,不足为奇了。”段洛笙喝了一口茶润喉,嘴角却藏在茶杯后边提起了嘴角,心中轻松了不少。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希望是我说的那样。”木回风又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一瓤一瓤地掰出来吃:“这样,吃完饭我们再去成衣店买些衣服,到时候看成衣店的伙计会不会被你吓到。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的嗓音别有风味,说不定还会有人喜欢呢!”

“行。”段洛笙答应,也从果盘中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吃。

前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木回风和段洛笙都在草原上风餐露宿,很少有在外面点餐吃的机会,因此直到吃不下了才发现菜点多了。于是,她们一人拎着一个打包的食盒离开酒楼,打算晚餐时再吃。

“回风,我们为什么要来元安城呀?”段洛笙与木回风并排走着,转头看着木回风问。在从草原到元安城的路上,木回风就已经把“牧徽风就是木回风”的结论和分析过程告诉了段洛笙,也在沿途的驿站里写了一封信告知远在听风阁的阿娘。

“嗯。”木回风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受着不断流经自己的事物风景,思索了一下,说:“虽然我是听风阁的回溯者,拥有其他人没有的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特殊记忆,也有用号令天宫机甲的血脉力量,但是始终没有人告诉我:我究竟带着什么任务?我到底为什么而活?生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而且,谁能告诉我呢?我又怎么判断别人告诉我的答案是真还是假呢?”

“所以啊,这个问题只能我自己来解答。只有我可以告诉我自己我该为什么而活,也只有我自己可以找到值得我为之而活的事物。”

木回风收回流连的目光,略显沮丧地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说:“但是,人类社会实在是太复杂了,即使我拥有了许多可以参考归纳的彼世记忆,也无法窥见人类社会的本质。循着那些记忆,我会觉得人类社会时好时坏,一方面,它将我们所有人从自然界的变幻无常中保护起来,使老弱病残免受风餐露宿与野兽侵袭,但另一方面,它又在人类社会内造出新的危险,创造出另一种别样的弱者。”

“一部分人仍然遵循着从自然界中带来的弱肉强食的准则,踩着弱者的鲜血往上爬;也有一部分人坚信人类之所以可以从自然界中独立出来,就是因为我们拥有道德与智慧,他们向往一个真善美的世界,并且相信改变世界的第一步就是自己以身作则,因此,尊老爱幼,帮助弱小是他们的行为准则;不过,其实大部分人都不是纯粹的前者或后者,他们在者两种心态之间前前后后地摇摆,境遇不顺时他们容易倾向前者,境遇顺心或心生愧疚时,他们又乐于成为后者。”

木回风和段洛笙的注意力全系在彼此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路,她们就这样无知无觉地顺着街道往前逛。当她们走入两条街道交汇处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儿从另一条街道窜出来,他一边跑一边向后看,与木回风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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