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赵华居然饮食口味之中,却也是不喜吃酸食。既然如此,姚雁儿亦是好奇赵华为何向自己讨那么一碗酸露那吃。
姚雁儿方才亦是隐隐察觉了些个事儿,如今那些个含含糊糊的念头,渐渐也是有些个清晰了。
她心思越发通透,可是那心思既亦越通透,心尖儿一层层的寒意亦是越发浓重。
若是自己早看破这个局,亦是不会这般局面。可惜那些个人,那般心思,又是如此细腻狠毒,自己一时也是瞧不透,原本也是免不得的。
姚雁儿的眼神,渐渐亦是有些个深邃。
从那碗酸露,赵华忽而毒发,唐氏出语开解,那碗中的丹毒,诸般事情也似乎也是有了一条线索细细的串到了一处,亦是让姚雁儿心思清明。
可是那时间,时间方才是最要紧不过的事儿。
姚雁儿眼神渐渐有些深邃了,心尖儿也是添了些个烦躁之意。
就在这时候,碧珠容色也是添了些个慌乱,报了个消息。
那就是赵华服下的丹毒太多,如今已经是命入垂危,御医已经是束手无策。如今赵华虽然还没曾死,可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显然也是活不成的。
且另外一桩于姚雁儿不利的消息也是传来。
原来太医院之中档案记载,近日里赵华因为秋日气燥,饮食偏热,嘴角也是添了水泡,亦是有些个难受。如今赵华是个再尊贵不过的身份,便是区区小患,别人也是不敢怠慢。因此今日饮宴之前,赵华也是吃了一碗药,却也是清热解毒的。
本来赵华便是吃了丹毒,也不见得立刻发作。而赵华当即毒发,却也是与赵华之前吃的那碗药有些个干系。那药性相冲,赵华吃了以后,却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立即毒发。
这亦是能解释姚雁儿选择下毒的原因。
因姚雁儿虽已入宫,却与世子早有仇怨,甚至一些干系,让裕阳王妃说出那等污蔑言语。而苏后因为昌平侯的关系,反而处处开解。虽然如此,姚雁儿却并不乐意成为赵华的师父。她一狠下心来,自然就定下这等毒辣之计。
那酸露之中,原本也是下了毒药了,原本赵华过了一阵子才毒发,小孩子贪食,必定也是吃了些个食物。到时候,赵华究竟吃了些个什么再毒发,那也是谁也不清楚。
且在场的无不是皇族贵女,除了赵华,宗室之中还有别的人选。到时候当真毒发,也是不知道招惹多少话儿。
只是可谓人算不算天算,竟然也是闹出了这么些个事儿。
便是姚雁儿听来,也是合情合理,更是罪证确凿。别人听了,心里乐意相信,那更是那等顺理成章的事儿。
随即姚雁儿顿时也是想到了关键之处,若是赵华死了,许多事儿只恐怕也是没法子解决。
就在这时候,外头却也是闹腾起来,传来了阵阵声音。
姚雁儿轻轻掩下那些个资料,暗里却也是皱起了眉头。
许多宫人也是鱼贯而入,其中竟有苏后身边侍候的白公公。
姚雁儿瞧着人群里一个妙龄少女,虽无十分姿色,却也是容色周正,身子婀娜窈窕。原先侍候这姚雁儿的一等宫女里面,除了碧珠,还有一个白秀。如今这碧珠是李竟的人,那么白秀料来就是别的谁的人。自己这住处,可也是卧虎藏龙。
姚雁儿心思略转,忽而就想到了几分,既然是有人下毒,那必定是有毒物,既然不在身上,那必定也是在房间里头。
既然自己那住处有白秀这个妙人儿,那么原本这房间之中无毒,也是添了些个毒药了。
只见那白珠嗓音轻颤抖,缓缓说道:“奴婢一直侍候昌平侯夫人,那昌平侯十分心疼这个娇妻,时常送些个物件儿到宫里去,有一次,其中就有一包粉末,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是那言语之中,已经有那许多暗示之意,越发让人那心口禁不住添了几许狐疑。
白公公一番搜索,亦是果真从那屋中搜出一包粉末。姚雁儿虽然不知道自己房中何时竟添了此物,料来此中之物,必定亦是那丹毒。
“娘娘对昌平侯夫人好生看重,只是夫人,却也是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思。”
白公公容色亦是冷了冷,心忖如今人证物证差不多了,眼前这个妇人必定也是没什么出头之日。那赵华虽然也不是什么好性子,可是到底是皇后养在跟前的,这昌平侯夫人既动了手脚,苏后又如何容得了她?
姚雁儿却想了许多,那幕后布局之人心计确实也是非常狠辣,甚至并不止是对付自己。既然那毒物乃是李竟送入宫中,那么便是李竟如今不在宫里,此事也是脱不得干系。谋害皇族子嗣,可不止是自个儿受戮,只恐更是会牵扯全族,
她更不由得念及方才碧珠提及之事,赵华如今性命垂危——
姚雁儿轻轻掐了手心一记,方才缓缓站起身。
不错,若等李竟入宫,以李竟聪慧,必定也是能瞧出其中端倪。只是如今时间已经是极为紧凑,稍稍过些时候,那些个留在赵华身上的证据就会被清除干净。事到如今,她亦是只能搏一搏,否则只恐昌平侯府明日就已经不存于京城。
“白公公,我要见一见皇后娘娘。”
她嗓音清润,如此时刻,竟然也是不露一丝慌乱之色。白公公眼里亦是透出了几分讶然:“如今你既已经是待罪之身,娘娘又怎回见你?”
“娘娘要不要见我,那也是娘娘自己的心意。公公说这句话,可是擅自猜测娘娘的心思?我前去求见,若娘娘不肯见我,我便回去就是,难道还能硬闯不成?”
姚雁儿一番话语却也是让白公公好生恼怒,只觉得这妇人果真是伶牙俐齿,善于巧燕善辩。他随口一话儿,居然也是被这美貌的妇人捏住的语病。只是她如今是事到临头,却仍然这般口舌不饶人。
“碧珠,随我一道,求见皇后。”
姚雁儿随口吩咐,带上碧珠是因她察觉这宫女应该也是会些个武功。虽然宫中也没人明面上来伤自己,可是她也是要护住自己腹中骨肉。
自己腹中孩子,只恐怕有些人瞧着,那也是会觉得碍眼。
白公公面色也是有些迟疑:“夫人还是呆在此处才是。”
“那娘娘又可曾下旨将我软禁在此处?既是没有,料来也自是能走一走。”
姚雁儿一番言语,唇瓣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径自出去亦是无人能拦。
碧云宫中,赵青冷冷转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甲套儿,听了底下的人回话,只说姚雁儿竟然去求见苏后。这妇人如今已经是罪证确凿,料不到却也是仍然这般不肯干休。求见苏后,大约也是准备说这桩事儿里头几样破绽处,引起苏后心下怀疑。只是都已经这般时候,这些个话儿也是没什么用处。赵青忽而一笑,就悄悄嘱咐了几句,只让人将这般消息透入了裕阳王妃知晓,心疼儿子重伤垂死的裕阳王妃则必定不会饶了姚雁儿。
女人失去爱儿就如失去崽子的母狼,一旦疯狂更是毫无理智可言。只要让裕阳王妃知晓姚雁儿是有意脱罪,那么她必定是不依不饶更是会将自己满腔的愤怒加诸在姚雁儿身上!那个女人,自也是个极心狠的,闹将起来端也是无理可言。她绝不容姚雁儿说出那一丝一毫的道理,容她洗清身上那一丝一毫的罪状。如今这妇人不是已经有了身孕?如此冲撞一番若是孩子没有了,也是怪不得人家吧。
赵青轻轻品了口茶水,心情却也是大好,今日自个儿也是实在是太过于顺畅了些个了。
那个裕阳王妃,原本自己也是想要与她合作的,只是她却也是刻薄,自己给了她这大好的机缘,一转身她就丢个干净。如今儿子死了,苏后心存愧疚,倒也能容她一容,然而以后料来在京中也是再无立足之地。
她与姚雁儿闹一闹,无论是谁胜谁负,自个儿也是乐得逍遥,坐山观虎斗,好生自在轻松。
想到了这处,赵青那心里面,亦是越发舒坦了些个了。
未央宫门口,那宫人得了姚雁儿请求,眉头略皱。如今谁不知晓,姚雁儿是宫里不受待见之人。只是她也只得去递个话儿,总之明面却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处才是。今日这宫中处处都透出诡异处,她亦是处处小心,不敢有些个什么疏忽。只是皇后原本也是性子极为强硬的人,如今这昌平侯夫人既已经做出这等事儿,皇后心下不喜,也是不见得乐意来见她,大约也不过是轻轻就回绝了就是了。
只那宫人要去禀告时候,姚雁儿却也是唤住了她。姚雁儿眸光流转,亦是添了几分淡淡清辉,随即从自个儿发间轻轻抽下了那枚苏后赏赐的发钗。
“这是苏后赏赐之物,还劳你带去。”
这枚发钗做工精致,那宫人瞧见了,神色也是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