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祁曜的这张脸,红袖章就愈发确认,他应该在哪里见过祁曜。
尤其是祁曜本人的气质还是如此突出,相比起聂葛青的圆滑,他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只有在遇到秦妙妙的时候,才会收敛锋芒。
就算是红袖章也不得不承认,相比起政海沉浮的聂葛青,眼前的祁曜更具备个人魅力。
尤其是看到他胸前的四个兜,后边那帮半大小子的红袖章,已经开始吱哇乱叫了。
要知道,在1965年到1985年的时期,实行的是红领章的“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的 65式军装时期。
就是为了突出“官兵一致”的理念,不像是后世可以通过肩章,分辨出军衔。
但普通士兵和干部,还是有一点区别。
那就是普通士兵是两个兜,干部是四个兜。
祁曜年纪轻轻,还是四个兜的干部……
倏地,红袖章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好像在一些军区日报上,经常看到过祁曜的露面。
再加上他家在长白山军区也有些关系,也听说过里面的一些传闻和消息,包括在长白山军区里面的风云人物……
想着,红袖章的声音就变得和缓起来:
“您是……”
“我是祁曜,你找我对象,有事吗?”
祁曜的口吻很淡,但不知道为什么,红袖章就觉得,祁曜比革委会的领导还要吓人。
就像是他们干的活,说得难听点,都是打砸抢烧的。
也就欺负欺负弱势群体。
但是祁曜这种,背景什么的都不说,至少他能够在山区里面,单独追击偷猎者,真刀真枪跟间谍硬刚,上过边境战场。
他的一身战功,乃至刚晋升的团长职位,用夸张的话说,那都是血里爬过来的。
真要说起来,祁曜要是真有心利用家里面的能量,也不会选择进入东北长白山野战军区了。
红袖章登时就退缩了。
他的脸上马上了露出讨好之色。
心里却在默默骂娘。
不管是祁曜、聂葛青,又或者甚至是秦妙妙本人,那都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鬼知道这一个小小的钢厂,居然还如此卧虎藏龙。
秦妙妙……真是个神人!
秦妙妙看了他一眼。
虽然这个红袖章表面上似乎没有怎么样,但是秦妙妙总觉得他私底下会骂得很脏。
她面上依旧带着微笑:
“那什么,还要继续检查吗?我觉得,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在做事之前,首先应该听取人民群众的意见吧。”
秦妙妙本身就极其了不得了,更别说背后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要是真只是把她当做是一个小小的急诊医生,怕是要打错念头了。
这不,红袖章一听到这话,脸上就不得不挤出一个笑容来,连连点头:
“是,是,是。您说得对……”
背后的钢厂职工,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兴味和八卦。
这小秦医生不简单,她背后的男人也不简单啊。
不过俗话说得好,什么锅配什么盖。
苏琴能找了这么多个奸夫,秦妙妙这么优秀,找一个同样优秀的对象,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这个做红袖章的,能够混到今天的地位,显然也是有眼色的。
他一听秦妙妙的话,顿时就转过头,面对诸多钢厂职工,开口就问道:
“之前我说的那几个名单,大家是怎么想的?”
住在筒子楼附近的人,虽然平常可能会有些摩擦,但其实真要说起来,大家的邻里关系其实都还可以的。
这会子,听到那几个熟悉的人名,有些小媳妇跟天塌了似的,两眼泛红。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更是眼泪汪汪。
平日里你拔一根葱,我分你一瓣蒜的邻里们,就开始帮这些小媳妇儿想起招数来了。
终于,在商量后,有一个看起来泼辣大胆点的小媳妇,上前一步:
“同志,我觉得把人带走可以,但是像在家里搜查什么的,还是不方便。倒不是说其它的。只是您瞧,咱们筒子楼,拢共也就这么大点地儿。”
“咱们大家伙,家里也是有老人、孩子,要是进去以后,不怕冲撞了他们,就怕冲撞到了您。”
“尤其是我家的老人,年纪大了,躺在床上平日里都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打理着。这要是进去,那一股味儿……”
这话说的,倒也现实。
的的确确算是一个问题。
尤其是那些小兵,年纪轻,没见过这事儿,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有些头疼,甚至还有些犯恶心。
本来嘛,搜查筒子楼这事儿,也是红袖章一拍脑袋就想成了。
这会子眼见大家都不同意,尤其是秦妙妙还有她背后站着的两尊大佛,也不怎么赞成。
那个领头的红袖章,这会儿也不犟着了。
头一点。
顿时就同意。
嚯!
大家可算是松了口气。
眼瞅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筒子楼里,不少人看向秦妙妙的目光中,就忍不住带上了感激。
大家都知道,如果今天真的任由红袖章随意发挥,只怕原本仅限于苏琴和奸夫间的事儿,最后多多少少都会波及到大家。
再退一万步。
就算没有波及到他们本人,但是邻里邻居的,谁家遇到点困难,能不帮把手吗?能不心有戚戚吗?
也就是那些主动跟苏琴搅和在一块的男人,才不值得同情。
当那些男人从人群中,被拉出来的时候,众人的眼神是鄙夷的。
他们的眼神,活像是看一根根烂黄瓜。
“你说,这人咋就变得这么快呢?”
人群中,一个小媳妇抹着眼泪,看着红袖章手下的男人,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是怨愤还是不舍更多点。
这么多年,就算是养条狗也有感情。
更何况是为了这些男人,她们作为女人,还付出了最珍贵的青春和生命力,去延续了下一个生命。
但话又说回来,这些男人都在外面找人了,自个儿要是还念念不忘的话,未免有些太上赶着了。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稳重而有规律的脚步声。
一个留着短发,穿着外套的女人,满脸严肃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