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兰一下子哑火。
“怎么了?慧娘姑娘有什么问题吗?既然你觉着我长庆侯府忘恩负义,不想继续收留恩人遗孤,所以才往你身上泼脏水。那就报官让京兆府查清事情的原委,当着满京城百姓的面公开过堂给你个交代。如果真有人污蔑姑娘,也好还你清白。”
“……”赵素兰被堵得哑口无言,干脆下巴一抬,满脸骄傲:“侯夫人出身低贱,也难怪不晓得京都高门大户的规矩。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清清白白,如何能抛头露面到衙门去过堂?就算要去,也是让家中的下人去。”
谢妙仪依旧气定神闲:“原来姑娘竟是京都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不知是哪家闺秀?如今出了这种事,侯府也好派人回姑娘族中通传一声。最好再请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做见证,以免姑娘你受委屈。”
“你……”赵素兰彻底变了脸色,紧紧咬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尤管家,报官。”谢妙仪才懒得理她:“让京兆府来人好好查查,这究竟是哪家的高门闺秀?竟然光着身子和我们家侯爷躺在床上,还被阖府上下看个正着。”
“不……不要……”赵素兰惊恐摇头:“我……我只是猜测,随口说说而已,何必惊动官府。”
她的身份压根见不得光,要是闹到官府,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谢妙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期期艾艾起身向族老们行礼:“请各位叔伯作证,慧娘姑娘红口白牙说我长庆侯府算计恩人遗孤,说我栽赃陷害冤枉她。我原本是想移交官府的,是慧娘姑娘自己不愿意。以后外头若有闲话,还请诸位叔伯为我做主。”
族老们纷纷点头,表示事情他们有目共睹,以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朝她身上泼脏水。
谢妙仪感恩戴德谢过,向尤管家使个眼色:“既然慧娘姑娘无话可说,也不愿报官。那就堵上她的嘴,继续审。”
她费心巴力演这么一出好戏,还故意让族长来主持公道,让族老们来旁观,就是为了把所有事情坐实。
经过现在这么一闹,赵素兰日后要是说谢妙仪苛待恩人遗孤她无所谓。但是要敢说她栽赃陷害,谢妙仪是绝对不会认账的。
周氏族老们可都看见了,当初侯夫人提议要报官查清事情原委,是慧娘姑娘自己不同意。
事后又反口污蔑谢妙仪,她安的什么心?
嘤嘤嘤,侯夫人实在太可怜了。
下药坑害周帷这个黑锅,赵素兰愿意背得背,不愿意背也得背。还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愿背上,休想有任何反口的可能性……
尤管家早就对赵素兰怀恨在心,接过旁边嬷嬷递过来的臭鞋就往她嘴里塞。
“呕……”赵素兰差点被恶心的吐出来,可惜,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只能老老实实被两个家丁押着,重新跪倒在谢妙仪面前。
尤管家趁机躬身上前,继续说之前的事儿:“各位主子,奴才已经派人到厨房去问过,确有其事。当时正好收泔水,好几个厨房杂役也都看见明月姑娘坐在他车上。”
车夫继续道:“后来有好几次,明月姑娘都坐小人的车去西市。一开始的时候,她只让我将她放在街口,不让我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几次之后,明月姑娘都是让小人直接将她送到古月堂门口。待她买完东西,再直接将她接回来。每接送她一回,明月姑娘便给小人整整一吊钱的车马费。小人贪图银钱,这一阵子已经接送过她七八趟。前日一大早,小人还送明月姑娘去过古月堂一趟……”
其他被带上来作证的人纷纷点头:“确有其事,明月姑娘一直坐他的车。就前日一大早,我还看见他俩人往西市去。明月确实经常坐着马夫的车去西市,还闹出过几次不大不小的事端,厨房、门房,还有送菜的,经常往来与角门的不少人都可以作证。”
尤管家:“今早天一亮,奴才已经拿着侯府的牌子将明月姑娘押到古月堂让掌柜辨认。掌柜已经承认,明月姑娘这阵子在古月堂偷偷买了不少壮阳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周帷之所以搞成现在这样,确实就是赵素兰所为。
是她派自己的丫鬟明月到古月堂买虎狼之药让周帷吃,所以才会惹出如今的祸端。
都是她们主仆二人造的孽,与其他人完全不相干。
“贱人,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嘴上标榜自己是大家闺秀,一副清冷孤傲的模样谁都看不起。没想到啊,这才刚进府,就到古月堂买不干不净的药暗害我儿……”周老夫人听完更加激动,恨不得扑上去活撕了她。
“我儿堂堂侯爷为人清正,家里妻妾俱全,绝对不会跟你个贱人厮混。都是你,是你贪图我侯府富贵,用这种下作手段害他……”
谢妙仪示意她稍安勿躁,用帕子捂着脸哭哭啼啼:“捉贼拿赃,虽然如今已经人证物证俱全,恐怕还得听听明月怎么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
明月被带上来后,族长指着人证物证开门见山问她:“人证物证俱在,你认不认?”
“……”明月下意识看向赵素兰。
“你看她做什么?叔老太爷问你话呢。”尤管家上前就是两巴掌。
明月一咬牙,最终点点头:“是……是……奴婢确实偷偷出府去古月堂买过壮阳药,但……那是奴婢自己的主意,与小姐无关。”
谢妙仪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很好,承认就好。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明月之前几次去古月堂,都是买让男人绝嗣的药。
直到前几天,赵素兰为了勾搭变成太监的周帷,才去买过一次壮阳药。
但是,她们绝对不敢说出实情。
如果一直以来下的是壮阳药,说到底只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但如果是那种药,那就是谋害长庆侯,谋害朝廷命官。
她俩必死无疑。
可这是主仆二人一旦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她们一直给周帷下壮阳药,那这件事就板上钉钉的必定是她们所为。
至于周帷中风的真正原因——
早在重生后不久,谢妙仪就已经准备好送周帷上路。
特地根据玉竹手中的催情药,配置出一剂升阳补肾的猛药。
只要分量下的够足,两者药性相冲,就能让周帷死于马上风。
可惜谢妙仪一直没有怀上,周帷暂时不能死。
所以她特地减少分量,两者相冲之下,只会让他中风躺在床上。
让谢妙仪没想到的是,从前孤傲冷清的赵素兰,竟然也开始用催情药。
好在明月鬼鬼祟祟的行为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尤管家的警觉,尤管家将事情查清后,又立刻让孙源上山报信,顺便带上从古月堂买回来的壮阳药。
其实壮阳药的配方都差不多,既然两个女人下两道药,谢妙仪只需减轻‘生子药’的分量,同样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原本,谢妙仪只是吃准她们不敢捅破绝嗣药的事,才敢明目张胆栽赃。
谁曾想,赵素兰狗急跳墙,竟然真用上了壮阳药……
反正药是赵素兰主仆买回来的,人也是在梧桐苑出的事儿,与其他人有什么相干?
跟远在文殊庙的谢妙仪,那就更没有任何关系了。
族长明显不相信明月的话,厉声呵斥:“还想替你主子遮掩?你一个丫鬟,买这种药做什么?”
明月再次咬咬牙,一口咬定道:“是奴婢爱慕侯爷,所以才想用那种药爬上侯爷的床。昨晚的药也是奴婢下的,侯爷一事药性上头失去理智,所以才跟小姐……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闺阁女儿,是侯爷强迫她的。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
族长还想说什么,就见明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