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起来,有一种无法言明的郁闷环绕在他们心头,似乎只是过了一个混沌,他们便眨眼间被拉入了另一个时空。
就是同他们到来时一样。
当众人回过神时,却发觉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那种时远又时近的距离,让他们更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将要发生的故事里,自己只能充当一个旁观者。
几人对视一眼,却发现此间并没有余是,程屿看着长赢和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三人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向眼前这个“幻境”。
眼前陈设程屿和聂小虎可能觉得陌生,但是对长赢来说尤为熟悉,此处正是十五年前的木荒阁。
耳边是清灵的声音,要透过层层雾霭,穿透几人的心脏。
众人眼前浮现着一个自言自语的小姑娘形象,她就这么一蹦一跳的笑着往前走,像是穿越时空和大家进行的一场对话,要似乎只是在自娱自乐罢了。
几人看见眼前的小姑娘有着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她梳着小辫子的脑袋歪倚在右肩头上,水灵灵的大眼睛顽皮地眨巴着,鼻子略显有些上翘,显露出一幅淘气相,确实是一个特别可爱活泼的小女孩。
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几人从未见过。
——
“我叫木生灵,是木荒阁的小公主……
爹爹和阿父都这么说。
整个木荒阁也都这么说,因为我管木荒阁的阁主叫爹爹,因为我管爹爹的心上人,叫阿父,还是因为,木荒阁上上下下,都叫我一声“小阁主”。
爹爹和阿父都是男子,我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是爹爹和阿父给了我一个家,我不曾一次问过他们我到底从哪里来,他们是从哪里捡到我的,但是他们一直都闭口不谈,我也就愈发感兴趣起来。
送走玉堂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缓过来,睁眼闭眼间脑海中都是他,那个和我许下护佑苍生的承诺的白衣少年。
爹爹发现我的不对劲了,终于同意了,我之前死缠烂打都没有求来的要求,我可以去木荒阁的藏书楼了,不过他还是再三强调,不能去顶楼的禁室。
我那时心里就偷偷笑了,爹爹若是不告诉我还好,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是要去的,谁知道那里有没有爹爹藏起来的更有趣的话本,那一个个生动的小人儿和各色各样的奇门遁甲,符咒术法,就像是饕餮盛宴一样,都是我求之不得的东西。
至于什么禁室,我便是更有兴趣了,毕竟还从来没有见过爹爹能对什么东西感到如此忌讳。
那个时候我还未曾听到过一句话:‘人总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我也真是因为好奇心,早早的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还有那个被爹爹和阿父……藏起来的命运。
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似乎是缺少了一段什么似的,这时候的木生灵明显比刚才大了很多,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她背后的场景,赫然是半开未开的藏书楼顶楼禁室。
看到这里,长赢神色一暗,这也是方才余是一进木荒阁就说要去的地方,不过,之前他并没有发现进入的方法,大门紧闭,就算是他知道里面有东西也无可奈何。
后来清风笑说过一次里面不过是木阁主藏起来的话本之后,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记得,余是打开大门的方法是血,她的血……
想了一会儿,他终于回神,将目光又放在了眼前的木生灵身上。
不过她此刻神情疯癫,面目苍白,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嘴里还不时的嘀咕着:
“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假的!假的!!全都是假的——!”
故事外的几人神色一滞,面面相觑,显然是一脸懵逼,对眼前的场景不知所措。
红雾微起,眼前的场景变得朦胧,耳边的声音却更清晰起来。
“顶楼没有好看的话本,没有恐怖的鬼故事,没有奇奇怪怪的奇门遁甲,没有让人望而生畏的禁书……
只有一个,关于木生灵的故事……”
几人闻之一颤,不明缘由。
声音还在继续,却沾染上了似笑非笑的意思,字里行间竟然是自嘲的悲哀。
“我,就是生灵……”
长赢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目光如炬。
“原来我不是爹爹和阿父的善良,原来我不是因为管木荒阁阁主叫爹爹才能被木荒阁上下宠着,我叫木生灵……
爹爹只给了我姓……
没有名……
我就是生灵,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生灵,哈哈哈——”
木生灵大笑着,可是几人注意到,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的时候还要用手抹一把眼泪,又继续笑着,笑是因为觉得可笑,哭是因为觉得悲哀。
可笑是因为她知道的存在的意义竟然是为了死去,悲哀又是因为向死而生给她带来过乐趣。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周围的雾也渐渐消散,在恍惚之中,原本娇小的木生灵也终于长大,变成了清风的样子。
有女如其,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清风,无疑是美的。
就如三人与她初见之时但那身红色霓裳,虽说是婚服的样式,却完全配得上这样的清风,美而不媚,艳而不妖。
清风,端的是礼,行的是风,叫人可望而不可及,虽说名叫清风,可却一袭红衣似火,眉目间含几分女子该有的温婉,出口字句却是凛冽非凡,全然一副大气之派。
“我叫清风,为官应两袖清风的清风,也是玉堂所言‘清风明月,半夜鸣蝉’的清风……
你们,终于来了吗?”
正注视着清风的三人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