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最前面控制马速的乞力,他俯下身体,在起伏中,仔细倾听战马的喘息声,然后,直立起腰,抬起带着皮手套的左手,大声喊道,“缓”,将马速慢慢的降低。
随着,乞力的喊声,骑手也不再夹紧马腹,马匹知道意思,开始都慢慢放松下来,跟着头马以中等速度奔跑着。
他们每快速奔跑五里,就会让马匹以中等速度休息喘息大约五里左右,速度在不断变化,如果一直极速奔跑,马匹会受不了。
等到这匹马提速时,已经有些艰难,那就会休息一会,换下一匹战马。
每三个小时,还需要休息一下,毕竟战马也是生命,要休息要进食,要饮水,不能持续不停的奔跑。
饮水也不能直接让它们吃雪,那样容易生病,要尽量化开雪水,让水有些温度,还要放入一些食盐。
等到夜里宿营时,要把所有马匹聚拢,然后给它们盖上马毯,这气候到夜晚还是有可能下雪,依然寒冷。
骑兵是一个大学问,一个优秀的骑兵,本身就是一个优秀的饲养员。
他们能知道马匹的健康状态,他们能通过观察知道马匹到底哪里不舒服。
就像现在,大家已经开始宿营。
古尔丽却发现,她的战马,右脚掌有问题,因为停下来之后,一直在不断的曲起右前腿,不断的在轻轻的点地。
她走过去,发现这匹战马的右前蹄子上的铁马掌已经脱落,她心疼的抱着自己的战马说道,“黑羽,是不是跑起来很难受?”
她拿出背包,从里面挑出一个铁马掌,用一个小锉刀挫着,这是为了配合马匹的脚掌形态。
然后,再重新给马装上马掌,这些都是骑兵应该会的基本技能。
黑羽也很调皮,它吃一口草,就舔一下古尔丽,把这个姑娘舔的咯咯笑。
袁华也在检查自己的战马,一切都还好,两个蠢马一直都在吃草,连看都不看他,一点都没有黑羽的灵性,把他嫉妒的,全是酸味。
乞力看着天空,说道,“明天可能会下雨。”
所有人都抬起头,天空的云朵密集黑沉,这是袁华最不希望出现的情况。
所有的骑兵都面露忧色!
如果,明天下大雨,在四月初,还有着寒冷的雨水里奔跑,人和马都容易生病。
可军情如火!
突然,乞力说道,“今夜不休息,还有两个时辰,我们能赶到大河的渡口,那里经常有我们的船,那样会比比骑马更快!”
没有任何异议,所有人再次收拾行囊,上马向南奔驰而去,只留下一些被马蹄掀飞的草叶和几堆还有温度的余烬。
很幸运,今天就有一条大船,它就那么漂浮在河口的水面上。岸上的宿营区里,睡着六个士兵,营地外有两个哨兵。
听到奔驰而来的马蹄声,哨兵吹起骨笛,所有人,营地里和船上的人都惊醒了,全都在寻找武器,乱成一堆。
等,刚刚拿好武器,战马已经到了营地门口,乞力在大声喊,“我是不奴部骑兵统领乞力,这里谁负责?”
一个老男人,走上前来,单手抚胸说道,“先生,是我负责。”
乞力指着大船说道,“战争来了,我们要回不奴山谷调兵”。
老者立刻直起身问道,“现在?”
袁华策马向前说道,“不,等明早,夜里行船不安全,我们也跑了一天,还没有吃晚饭,麻烦你安排一下,我们今夜在营地里休息”
于是,老人立刻去安排草料,柴堆和饭食,但船上的人并没下来,而是继续在向这边张望。
袁华点点头,这群人还是非常守纪律,大部分人都在船上,没有过来凑热闹。
这一夜,睡在营地里,外面有哨兵,他们睡的无比香甜。
清晨时,大雨果然来了。
大船靠岸,将马匹从小船上吊上去,然后人员才逐一做小船,冒着大雨,爬上网绳登上甲板。
所有人都湿透了,而穿着蓑衣的船长大喊道,“起航”。
一大一小两条船,离开码头,在暴雨中,向着南边航行而去。
袁华脱掉湿透的铠甲和皮衣,将它们放在火炉旁慢慢的烘干,温度不能太高,否则皮甲会很容易坏掉。
他走了十步,推开后面的船舱门,两个水手穿着蓑衣,正在风雨里操作着风帆,估计是大雨打湿了茅草,看上去要比晴天花费更大的力气。
再走回向下的仓口处,向下看,两百匹战马挤在一起,似乎有些恐惧的样子。还好,没有马匹惊慌失措。
他转身叫上脱下皮甲的战士们,将草料扔给他,他扔进船舱,或许吃点草料,马匹的惊慌会缓解一点。
并且,他打开了室内的舱盖,这样至少有光线透进来,不然在密闭无光的环境里,马匹可能会发狂。
吹的是南风,他们要在海面上,走之字形,才能获得动力。袁华知道,这条航线,如果走之字形,他们可能要走四天到四天半。
可草料不够了!
一群东倒西歪的骑兵坐好,他们已经被晕船折磨的不像样子,可一群这样的病人最后还是琢磨出了一个好办法。只要雨一停,就找地方上岸。
袁华一个人先跟船回去,他们沿着路骑行回来,连古尔丽都不愿意呆在船上,看来这群旱鸭子们,已经对船产生了心理阴影。
第二天,雨停了,马匹和人员用小船摆渡到大地之上,就见这些人和马都东倒西歪,走路居然都站不稳。
可袁华没笑他们,他第一次长途坐船也是这德性。
四月七日,就在村庄在大春耕的时候,袁华从码头上下来,对走过来的刘行说道,“战争,来了!”
春耕绝对不能停,崔力带领六百名工匠们从各个工坊里走出来,老人也带着孩子们走了出来,他们接过了曲辕犁和牛鞭。
崔叔对袁华说道,“去吧!给老子活着回来!”
男女战士们全部去准备自己的行装,战马和草料。
袁华,老阿拉什,刘行在一个大房子里,讨论如何作战。
“首先,不奴山谷绝不能出问题!”,袁华说道,他指着地图上的两道城墙,“五百重步兵,一边城墙分配两百五十人,刘行你来带领,守好家。”
刘行站起来说,“交给我,一定守好。”
袁华再次说道,“两边城墙外的大海上,要留下一条船,来去有三百公里,要相互支援,船的速度最快!”
接下来是骑兵到底要去多少人?
他们现在有五百金属甲骑兵,五百轻甲骑兵,另外还有一千五百女骑兵,共有两千五百人。
刘行说道,“我建议留下五百女骑兵,她们能射弩,能帮助守城!”
袁华没有意见,可老阿拉什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去和那群罗马人硬碰硬?”
袁华疑惑的看着他,说道,“部落大会说好了,大家要把兵聚拢在一起!”
可老阿拉什反问他,“所有南部的部落,集结为何?”
袁华这时已经明白,他看着老阿拉什混浊的眼睛,说道,“老头有话直说!”
老阿拉什拿过一个柴火,横着放在长方形木桌上,指着说,“这是南面的大山”。
接着他把一个煤球放在木材右边的上方,说道:“这是我们的领地”。
然后,又拿了两个煤球,一个放在中部的上方,一个放在中部的下方,他指着上方的煤球说道,“我假设这是翻过大山的罗马军队”
然后,他的手指指向下方的城市,说道,“阿兰人说这里叫第比利斯”。
这下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老东西要偷袭第比利斯?
可刘行说道,“我们不知道第比利斯到底有多少罗马军队!是不是有点冒险?”
袁华抬起头,看向刘行说道,“我们不一定要攻城,断他们的粮食,敌人自然会退兵。”
老阿拉什笑了,他说道,“记住,草原人有速度,不要和罗马对攻,他们是步兵,永远都比草原人慢,只要拉着罗马人在草原上转圈,没有补给他们就必须撤退!”,姜还是老的辣。
袁华沿着老阿拉什的思路,袁华继续延伸,“我们需要派出一队人马,去告诉南部部落,只要他们拖着罗马人。另外一支部队自然会断掉罗马人的粮食,罗马不攻自破,必然撤退。”
于是,会议的最后,老阿拉什统帅五百金属铠甲轻骑兵,乞力统帅一千女弩骑兵,向南穿越高加索山脉的东侧城墙,然后再向西路潜行两人相互配合,切断罗马人的粮道。
而袁华则统帅五皮甲骑兵,向北去汇合南部各族,让他们拖住罗马人的大军,拖到他们自己撤退为止。
三人清晨就出发了,两支向南,一支向北,崔力一手扶犁,一手拿鞭,脚踩着寒凉的泥土,看着远去的袁华,眼里有着担忧。
可这男人啥也没说,他转头,右手对着天空挥鞭,鞭子在空中发出“啪”的响声,他对着前面的老牛大喊,“走起”,老牛“嚒”的一声,开始发力。
这一次,崔力他们拥有八百头耕牛和四百台曲辕犁,牛歇,人和犁不歇。他们每台犁车,每天要翻耕至少三十亩土地,四百台犁车就是亩。
春耕将进行十天,他们今年要翻耕出亩土地。
按照亩产120斤麦子,那么他们今年将出产七千二百吨粮食,所以工匠们在春耕完以后,还有很多工作。
他们将要修建更多的水渠,鱼塘,还要建造大型仓库,这些工作可以让他们忙乎很长一段时间。
可战争必须要赢,如果输了,强盗们就会抢走所有的粮食,这些劳动就是别人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