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个扛着农具,体格格外精悍的汉子。
他们穿着短褂,暴露在外的肌肉隆隆鼓起。面相乍一看上去略显憨厚,却掩不住身上隐隐传来的血腥之气。
但是这方圆百里,连户农家都没见过,又哪来的农家汉子呢。
褚陵一行默不作声静观其变,他们倒是想知道这出戏会怎么演下去。
几名汉子一进来,看也不看格外显眼的褚陵他们,而是对着小二大喊:“小二,快上几壶烈酒来给我们热热身子。爷爷的,这雨浇得人快冷死了!”
“哎!”
小二殷勤地应了一声,立马屁颠屁颠地就去给他们准备酒食。
女店主见到那几个汉子,脸色显而易见地难看了一瞬。
但她却没什么表示,转眼间又笑盈盈接着同褚陵搭话:“公子可要用膳?奴家亲自给你下厨。”
话音刚落,谢燕眼睛一瞪,就又跟她抬杠:“我家少爷才不吃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呢!”
被三番两次地打断,女店主此刻也有点愠怒:“你这丫头,真是好生没有教养,说谁做的东西不三不四呢。”
谢燕叉腰:“就是你做的东西!”
他翻了个白眼,特地走到女店主身边撞了她一下,就往灶房的方向走去,“不需要你,我自会给少爷准备好吃食的。”
“唉!你这丫头片子给我站住!灶房也是你能进的?!”
女店主大惊失色,急急地赶了过去。
那桌几个汉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看了过来,见谢燕闹着去了灶房时,眼中流露出一丝狠意。
褚陵和玄风对视一眼,后者也动身跟了过去。
灶房里的小二端着酒目瞪口呆得看着两个女人撩开隔帘拉拉扯扯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个试图劝架的玄风。
“放手!你干什么不敢让我进灶房?是不是在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别张口就胡说!老娘是怕你碰坏了我的东西!”
女店主扯着谢燕的袖口,趁空隙慌忙朝小二使了个眼色。
谢燕背对着小二,所以他没看到小二匆匆的从灶台边上拿起一样东西藏了起来。
但跟过来的玄风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有些无奈地拉住谢燕,扶着额对女店主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店家,燕……烟儿她脾气就是这样。这样吧,我们把这个灶房包下来,就做一顿饭,麻烦你了。”
谢燕发誓,他看到玄风叫烟儿的时候面目猛地扭曲了一下。
一袋沉甸甸的钱袋被放到女店主的手里,她掂了掂重量,阴沉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女店主扫视了一眼灶房里,看小二点点头才松了口气,勉为其难道:“要在我这里做饭也行,不过小二得看着你们,免得磕碰了我的东西。”
女店主接过小二手里的酒离去,留下虎视眈眈的小二盯着二人,谢燕和玄风开始了眼神交流。
玄风:请开始你的表演。
谢燕:……说实话,虽然在下风流倜傥聪明过人无所不能,但——还真不会做饭。
玄风:……那你表现得还挺理直气壮。
谢燕:所以请施展你的身手。
玄风:我也不会。
谢燕:……你还好意思说我。
两人默默相觑半晌,在小二愈加怀疑的眼神中,玄风把余白和孟蓝也叫了进来。
四人在灶房热火朝天地一顿捣鼓,总算做出了几桌勉强看得过去的饭菜。
撩开门帘,那几个汉子此刻已喝酒喝到兴起在划拳,女店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他侍卫把菜端上,看着色香味弃全的饭菜,众人纷纷眼巴巴的望向褚陵。
褚陵笑容的弧度不变。
他先是夹起了孟蓝做的清炒菜苗,又挖了一勺余白的蒸鸡蛋,再喝了口玄风的羊肉汤,最后把手伸向了谢燕做的,啊不、蒸热的昨日吃剩的窝窝头。
最后来了句点评:“还不错。”
众手下等褚陵先动完筷,又看他吃得面不改色,津津有味。才放下心来举起筷子。
一入口,训练有素的众人登时脸色大变!
众侍卫:这!这菜苗为何如此之甜?!
孟蓝:啊!难道我又把糖和盐看错了!对不起!
众侍卫:呃、呸呸呸!蒸鸡蛋里还有壳!好多!
余白:恩……可能是我手劲大了点,挑出来应该还能吃吧?
众侍卫:呕——这头羊,死得好惨啊——
玄风:……
众人吃得泪流满面,敢怒不敢言,纷纷将羡慕的目光投向褚陵手上唯一能吃的东西。
褚陵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啃完了谢燕的窝窝头,期间没再动过其它菜一筷子。
一顿饭毕,雨还是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众人也不再干坐下去,干脆成双成队的回房歇息。
夜幕下,暴雨倾盆,一道闪电从天际狠狠劈下,大地也随之轰鸣。
昏暗的楼道上出现一双脚,嘈杂的雨声遮住了那双脚走动时发出的声响。
经过好几间熄了灯的厢房,最终那双脚慢慢停在了二楼最里间的门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等了片刻,从门缝底下透出一道微弱的烛光。
身着清凉的女店主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她抚了抚还带着点湿气披散下来的头发,耐心地等待着里面的人。
门被拉开,她和同样披着头发,一脸娇羞的谢燕对上了眼。
女店主:“……”
女店主大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让小二给这惹人烦的小侍女分的厢房离得远远的。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谢燕暧昧地笑了笑,伸手往边上扯,边扯边说:“不止我在这里呢。”
衣裳凌乱、一脸通红的余白也被他扯了出来。
“你、你,他……”
女店主颤抖地手指指谢燕又指指余白,明显被震撼到语无伦次。
“你们在说什么呢?”
孟蓝系着腰带从里间走出。
女店主直接就说不出话来,张嘴上下开合许久,最终青着一张脸,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变态!”
看着女店主狼狈逃窜的背影,谢燕关上门,余白着急忙慌地从他手里挣脱开整理衣服,又带着和女店主同款的震惊问孟蓝:“你、你干嘛解腰带。”
孟蓝一脸迷茫:“哦,我刚刚才发现我早上穿衣时把腰带系错了,怎么了吗?”
余白: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吗?
谢燕发出一声感叹,“呼,好险啊。”
跟着后面从里间走出的玄风一言难尽,他怎么就看出有什么危险的?
“要不是我机智,你们王爷的清誉差点就不保了!要知道,清誉可是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嫁妆啊!”
一道闪电劈过。
看着一脸庆幸的谢燕,其余三人同时沉默:……你确定这是保住了他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