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打在手上、脸上,姜糖捏着面巾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就着沾血的剑身当镜子,将自己的脸擦干净。
“你看看你,不仅弄脏了自己的脸,居然还漏了一个,不过没关系,你家妻主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
扑通。
那男子瞪大着眼睛,缓缓倒在地上。
一众幸灾乐祸的人纷纷倒吸口凉气,受到惊吓连连后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姜糖。
几年不动手,还好自己的手艺也没见生疏。
姜糖俯身从脚边的尸体身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
“来人,搬一把宽敞点的椅子过来。”她一边悠然地擦拭着剑身,一边缓缓走到石桌边,稳稳坐下。
寂静的世界突然被打破,小院外有人慌乱地应了声是,远远跑开。
不一会儿,有下人抬了个最舒适的太师椅过来。
“放那里。”姜糖眼都不抬一下地往自己正前方一指。
两个下人一看她指的方向,甄叔爹正傻愣愣地站着,当即会意地把椅子放在他身后。
甄叔爹手扶了椅子扶手,习惯性地就坐了下去。
这踏实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停止的心跳缓缓回过劲儿来。
原主的亲爹走了以后,正式掌管曲家后院的他多少也养出了几分气势,他伸手想要喝茶来平复一下自己不安的心,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他这位置距离石桌尚远。
看看茶壶上被溅上的血,他胃中一阵翻滚,差点没吐出来。
“十三,你这是做什么?他们在这宅子里住了那么久,多少有点感情了,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心狠手辣?”甄叔爹坐在太师椅上,靠着椅背,心中踏实。
他不赞成地看了姜糖一眼,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威严。
姜糖一挑眉。
这人脸可真大。
她重重将茶杯放在石桌上,没有回答甄叔爹的话,而是抬眼看向地衣:“地衣,你能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吗?”
她面上表情不喜不淡,没人清楚她到底是什么立场。
说她对那男人不上心,才刚刚为他杀了个人,说她上心吧,对甄叔爹又是这么个态度。
仿如石雕一般立在那里的地衣听见她的声音,眼睛眨了一下,目光看向她的方向,却仿佛穿过她,看向别的地方。
他似乎游离于这片空间之外,对周围的一切事都变得漠不关心起来。
“地衣。”姜糖眉头微皱,再次抬高了声音。
地衣眼睛又眨了眨,空洞的视线终于开始即聚焦在她的身上。
“如今,这曲家只剩我一人,我为曲家家主,你作为我的夫,在曲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里的一切人,一切事,你都有做决定的权利。”
“我曲家立足在这世上讨生活,靠的不是慈悲为怀,哪个不长眼的敢以下犯上忤逆主夫,直接杀掉就好了。”
她声音冰凉,嘴角那抹让人心里发寒的笑意再次浮现起来:“比如——有些不知尊卑、主夫还站着,他便敢坐下去的卑贱小人。”
【来自地衣的好感度+11,当前好感值89。】
甄叔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在场的除了作为家主的姜糖,就只有他一人坐着。
他只觉脖颈发凉,心里发慌,几乎是下意识地弹起身来,远离那太师椅三步之遥,冷汗便已经冒了一身。
“你、我可是你叔爹!”甄叔爹难以置信:“你敢这样对我?”
他掌管曲家后院这么多年,曲十三一直对他客客气气,他做的事,对方基本不会干涉。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这些话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这样?哪样?我身为家主,要教训这曲家的任何一个人,你们都得受着。以前母亲在的时候,看着她的面子上我便敬你三分喊你一声叔爹,但你也别忘了,这里还是姓曲的,你们这些人当年对我父亲做过什么,不要逼我一点一点去查。”
姜糖冷笑,本来原主的那些陈年旧事,原主自己都不在乎,她也没想过要帮她出头,但这些人自己不安分,老想着往自己的人头上踩,想必是不太喜欢特别安宁的生活。
“地衣。”姜糖抬眸,第四次喊了地衣的名字:“过来坐。”
地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亮晶晶的,似乎在闪着光。
他嘴唇蠕动了下,将说未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抬腿迈过地上的尸体,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到她面前的椅子前,缓缓坐了下去。
姜糖满意地笑了。
地衣虽为女尊国人,但他不是菟丝花,她却并不愿意将他当成闺阁的娇弱男子一样对待。
他比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强得多,她只需要坚定地站在他身后,给予他最大的信任。
手中的长剑已经被她擦得干净明亮,她捏在手里轻轻挽了个剑花,将剑柄递向地衣:“拿着,以后这曲家宅子里,哪个敢对你不敬的,直接杀了,无需向我请示,也不需要给我理由。”
【来自地衣的好感度+3,当前好感值92。】
此言一出,全院哗然。
就算是对一个男子新鲜劲来了,要宠着,但也没见哪个能不顾后果地做到这种程度的。
她这话说出来,那就表示,若是地衣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惹上了什么祸事,她都愿意替他一力承担着。
“你、你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了?我们这日子还怎么过,这曲家哪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甄叔爹心底直接凉了一大半。
地衣若是就这样在曲家一手遮天,以他这些年对他的那些脸色,还有这次闹得这么大的事儿,自己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他必须得阻止。
“哦,偌大一个曲家,居然就容不下了?”姜糖嘴角笑容更灿烂了。
她视线扫过站在甄叔爹身后的一群原主后爹,一个个地点过去:“我怎么听着这话,有几分有你没我的意思呢?既然是这样,你们怎么说也是我母亲曾经的夫郎,我也不能做得太绝了。”
此话一出,甄叔爹等人刚想松口气,却听她用中温和的语言,说出了最诛心的话。
“本家主看着各位年纪也不大,守寡余生也不忍心,那便大发慈悲地放各位离开曲家,以后便与我曲家没有半点关系,婚嫁自由曲家绝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