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师姑为什么总是和要我师父斗气呀?是我师父,哪里得罪了她吗?”
阿梨听到此时,不禁插话儿说道:“再不然,就是师姑的性格,天生便是如此地争强好胜?”
“不是的,我师父对待他人,一贯有礼有节、仁爱慈悲,唯独只对师伯态度蛮横,动辄发怒。”
何飞燕微微一笑道:“所以,起初我也深感疑惑,直到我成亲之后,方才明白个中的玄机。”
“那......是什么原因呢,师姐?!”
阿梨刨根问底儿道。
“......嗐,小师妹,你先别问了。”
何飞燕犹豫了一下儿,欲言又止道:“等以后啊,你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慢慢的,自然也就明白了。”
“哦......”
阿梨的心中,立时闪过了朱振宇的身影,面颊一红,转移话题道:“那后来呢,两年之后,你当真打赢了大师兄吗?大师兄他天天为你做饭,是不是一见面就喜欢你了?”
“他那时候儿只是小孩子,哪儿会想那么多呀?”
何飞燕莞尔笑道:“两年后的比试,我和他表面上打成了平手,但其实,也是他有意相让的。我师父对此火冒三丈,更加严厉地督促我习武,可是你大师兄天性好武,练功也不马虎,于是,年年比拼,年年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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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后的盛夏傍晚,青山派“逍遥居”的二进院落,石榴树下。虽是正值盛夏的季节,但山上的晚风,仍是十分的凉爽。
“嗨!”
“哈!”
......
此时已经年满十八岁,身姿窈窕、容颜娇艳的何飞燕,身着一套淡蓝色的劲装,手持长剑,与身着靛青色劲装的张天朔正打斗在一处。
“师妹,小心了!”
两个人各自使用了五十八招儿之后,张天朔使出了一式“浑天搅”,一剑刺向了何飞燕的前胸道。
“师兄不必客气!”
何飞燕轻轻一笑,化搏击术为剑招儿地左手反转,与左脚的脚尖儿轻触,同时,右腿绷直,身体前倾,避开了他的剑锋,右手持剑,向上反刺他的前胸。
“好!”
“嗯,灵活应变、不拘一格,师妹果真教得好哇!”
“师姐厉害!”
坐在一旁观战的高锦娘、独孤远峰,和侍立在他们身后的何庸见了,不由得同时称赞道。
“漂亮!”
张天朔也是一边称赞着,一边同样使出了搏击术的“小飞燕”一式,腾跃起身,一剑刺破了何飞燕的左腿裤脚儿,落地拱手道:“师妹,承让了!”
“呀,师姐,你有没有受伤啊?!”
何庸见状,连忙冲上前去,查看说道。
“师弟,你别大惊小怪了!大师兄手下有数儿,怎么会当真伤我呢?”
何飞燕怏怏不快地白了他一眼,收剑入鞘儿后,也是拱手苦笑道:“大师兄,承让、承让了。”
“呵呵呵,是啊,天朔,你得意得太早了!”
独孤远峰呵呵一笑地站起身来,伸手一指,张天朔裤脚儿处的一只破洞道:“喏,今天哪,又是平局了!”
“行了,我和飞燕都不糊涂!!”
高锦娘气哼哼地起身说道:“天朔,你这装佯的本事啊,真是一年比一年精湛,颇得乃师之风啊!”
“师姑恕罪,师侄不敢!”
张天朔诚惶诚恐地,施礼说道。
“是啊,师姐,天朔他是个老实孩子,不会撒谎的!”
独孤远峰急忙声援他道。
“哼,本来是个老实孩子,还不是被你教坏的?!”
高锦娘怒气冲冲地抬脚就走道:“今年,又是我们输了,等到明年,再分高低!飞燕,走!”
“明明是平手,怎么是输了呢?”
独孤远峰尴尬一笑道:“况且,庸儿的轻功,可是三个孩子里面最高的,综合而论,还是师姐你的修为更胜一筹啊!”
“你犯不着睁着眼儿说瞎话,我高锦娘啊,没那么好糊弄!”
高锦娘听了,越发生气地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天朔,你这两年的心思,师姑明白——好啊,今天,师姑就答应你,明年的比试,倘若你赢了,那我就把飞燕嫁给你!”
“哎呀,师父!!”
何飞燕又羞又气地跺脚叫了一声,一捂脸颊,飞快地跑开了。
“师姐!”
何庸慌忙紧跟在后道。
“师姑,这......”
张天朔显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张口结舌道。
“哟,师姐,你也看出来啦?”
独孤远峰颇为高兴道:“既然你今天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两个孩子之间,也是有情有意、天生一对儿,那就由咱们俩做主,告知了天朔的父亲,早日成其美事吧!咱们青山派呀,也是时候儿,添添喜气了!”
“师弟,他们俩都还没急呢,你急什么呀?又不是给你~成亲!!”
高锦娘照例白了他一眼,没好声气道:“你们师徒俩,用不着高兴得这么早,还是等明年天朔赢了再说吧!若是他输了,飞燕可就是庸儿的新娘了!”言毕,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庸儿?!那怎么能行呢?他们俩,可是自幼结拜的同姓姐弟呀!”
独孤远峰看着她的背影,大惊失色道:“这不是败坏纲常,有违伦理吗?唉,荒唐,荒唐啊!天朔,干脆,你就顺了你师姑的心意,明年别再谦让、留情了,打败飞燕,赶紧娶她为妻,莫让庸儿再胡思乱想了!你师姑生气,就气一次吧,反正打平、打输了,她也没高兴过!”
“是,师父!”
张天朔眼神儿一亮,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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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你好些了吗?”
当晚,高锦娘手里端着饭菜,敲门说道。
“师父!”
身着浅蓝色便服的何飞燕,连忙开门,请她进来坐下,垂首轻声说道:“多谢师父垂问,我......我已经好多了。”
“我知道,今晚你只是害羞装病,不肯出来见人,可人是铁、饭是钢,少吃一顿会饿,吃多了,也得撑得慌!”
高锦娘将手中的托盘儿放在桌子上,见那里已然摆放了两只同样的托盘儿,便了然一笑道:“你实话告诉我,天朔和庸儿送来的饭菜,你到底想吃哪一份儿啊??”
“我,我只吃师父的这一份儿!”
何飞燕再次羞红了脸颊,眼珠儿一转道。
“哼,你就哄师父开心吧!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傻孩子.....”
高锦娘言若有憾,实则喜之地说着,忽然抬头一愣,沉声不悦道:“嗯?!你头上戴的是什么?!还不快给我扔了!”
“哦!”
何飞燕慌忙抬手摘下了耳后的一朵石榴花儿,打开纱窗,扔了出去道。
“深更半夜的,你戴它做什么?!别的花儿,都开绝了吗?”
高锦娘脸色很是难看道:“你整天把心思都用在了这上面,不输才怪!”
“是,都怪弟子无能,让师父失望了。”
何飞燕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触犯到了她的逆鳞所在,连忙解释说道:“我只是见那棵石榴树,马上就要过了花期了,就摘了一些盛开的,已经用蜜糖渍上了,但等秋天收了果子,一并交给大师兄,好做师祖母最拿手的石榴汁酥饼。”
“嗯.....别人所做的石榴汁酥饼,通常只加石榴汁液,不加蜜花儿,所以,味道远不及你师祖母所做。”
高锦娘听她提及自己的亡母,当真立时消气道:“但摘花儿的事情,往年,不都是天朔干的吗,你插的什么手啊?——你对他......”
“没有啊,师父!您误会了!”
何飞燕面红过耳地,否认说道。
“嗯,那就好。”
高锦娘释然一笑道:“天朔的心思,我知道,我就是有点儿摸不清你的意思——毕竟你和庸儿,那可是从小儿的感情,你若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了,那庸儿,不是太可怜了吗?如今你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
“师父!”
何飞燕尴尬不已道:“庸儿是我的弟弟,大师兄是我的兄长,我对他们二人,都是一样的......同门之谊,不涉其余......”
“不涉其余?!”
高锦娘失笑说道:“你们是人大、心眼儿多了,可师父我还没老呢!他们俩对你,那是姐弟和兄妹之情吗?!别说天朔每天变着花样儿地,做你爱吃的饭菜,庸儿几乎和你形影不离,就单看衣服的颜色吧,自从去年你喜欢上了淡蓝色,他们俩就不约而同地,一个非靛青色不穿,一个只穿孔雀蓝,你们三个,简直就是蓝成了一片,看得我都眼晕!你再不摆明态度,师父都快要得厌蓝症了!”
“师父,你别再说了!”
何飞燕逐渐有些烦躁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分不清楚!”
“好了、好了,我不逼你就是了。”
高锦娘见状,心疼地说道:“女孩儿家羞涩,我是不该一再地拷问你——其实,你已经否定了天朔,自然就是肯定了庸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师父!”
何飞燕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小声说道。
“欸,你再这么支支吾吾的,师父可就不管你了啊!”
高锦娘误解其意道:“那石榴花儿过了花期,明年还会再开,可咱们女子的花期,一旦错过,往往也就错过了一生,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你早一天摆明了态度,也就早一天让庸儿心安、天朔知难而退,既不自误,也不误人,清清楚楚、两全其美。”
“可是,师父......”
何飞燕猛的抬起头来说道。
“哦,你放心,我今天下午说的话,都是为了激发天朔的斗志,好让他在明年比试的时候儿竭尽全力,不再受他师父的支使,刻意有所保留。”
高锦娘再一次误解说道:“实际上,单以天资而论,你本来是稍胜他半分的,只是他家乃是世代习武,自幼熏陶,根基牢固,又比你早入门了半年,再加上男子的筋骨,天生就比女子的强壮,你劣势太多,这才年年稍逊于他。不过,今年的状况,已经改善了很多,我有把握,只要你继续努力,明年就算是他铆足了劲头儿,也不是你的对手!”
“师父,弟子、弟子怕到时候儿,还是会让你失望的.....”
何飞燕面色复杂道:“大师兄每日的习练,比我更加刻苦,我以往已经毫不懈怠了,可还是......我觉得,想要超过大师兄,我可能,还得十几、二十年呢!”
“不许你专灭师父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
高锦娘一拍桌子,不悦说道:“既然是强健不足,那咱们就扬长避短,以灵巧取胜!我想过了,虽说比试的是剑法,可也并没有规定,不得使用暗器。我正琢磨着,以飞花、落叶等物为器,为你独创一套‘无形暗器功’,随时、随地,万物皆可化为暗器,为你所用;还有,这几年,我看着天朔,使用菜刀斩肉、剔骨,早就创出了一套独特的刀法,你学会之后,便可融入剑法之内,灵活运用、出其不意,届时,定会让他成为你的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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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此时本该习练剑法的张天朔,却是呆呆地站立在“逍遥居”墙外的一个草亭当中,手抚着亭柱,神情恍惚,怅然若失地抬头仰望着星空,伫立良久,一动不动。
“噗、噗。”
独孤远峰突然之间,从黑暗之中闪现了出来,用剑鞘儿的尖端,分别戳点了张天朔的双腿腿窝儿之处。
“师父,弟子练功偷懒、神思不属,敬请师父责罚!”
毫无防备的张天朔,顿时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这才醒过神儿来,自知有错儿地就地叩首道。
“哼,起来吧!亏你练了十几年的武功,被人暗中偷袭竟是毫无察觉,别说是娶飞燕了,我看小命儿,都快要不保了!!”
独孤远峰重重地拍了一下儿他的肩膀,输送内力,解开了他的穴道,不悦说道。
“是,师父,弟子知错儿了!”
张天朔一时未敢起身,马上掉过头来,赔笑说道:“不过,弟子就算是没有走神儿,还是一样难以抵御您的神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