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山风呼啸,枝叶狂舞,方多病心急如焚,几个箭步冲至昏迷的李莲花身旁,双手紧紧握住李莲花的手,眼中满是自责与懊悔。
“都怪我啊,若今日不带他进山,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在莲花楼时就遭歹人袭击,我本想着带他寻你们,人多总能护他周全,哪晓得……”
方多病声音发颤,眼眶泛红,狠狠一拳砸在地上,溅起尘土碎石。
“是我思虑不周,害了他!”
一旁,云初微身着劲装,青丝束起,面色凝重地收回把脉的手,缓缓起身,轻轻摇头。
“主上他身子本就虚弱至极,前些时日中了那阴毒无比的毒掌,毒素尚未祛净,根基大损。”
“今日又一路强撑奔波,不过是靠着一股劲儿硬撑,如今只是力竭昏迷。”
方多病听闻,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惶与急切:“云姑娘,那现下可如何是好?李莲花他……他不会有事吧?你一定有法子的,对吧!”
云初微秀眉紧蹙,踱步沉思,片刻后停下脚步,目光坚定:“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艰难万分。
“需得寻来天山雪莲、千年灵芝、百年虫草这三样稀世珍宝,配以特殊针法,或可将主上体内毒素逼出,修复受损经脉。”
但这天山雪莲长于绝壁寒峰,千年灵芝隐于深山密境,百年虫草生于漠北苦寒之地,皆是九死一生之地。”
方多病咬咬牙,霍然起身,一抹眼角泪花,决然道:“哪怕赴汤蹈火,我也定要集齐这三样宝物!李莲花于我,亦师亦友,我绝不能眼睁睁看他有事!”
言罢,他握紧腰间剑柄,转身欲走。
“且慢!”云初微出声阻拦,“此去艰险,你一人如何应付得来?”
“这些药物我南胤有,不过需要些时间才能送到,我已经派人抓紧送来。”
山雨初歇,山林间弥漫着湿漉漉的雾气,仿若一层轻纱,将那简陋却又透着几分神秘的木屋笼罩其中。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跳跃。
笛飞声本如同一尊冷峻的雕塑般静坐于凳上,听闻云姑娘这番话,一向冷峻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那紧绷的脸部线条也微微松动。
他身形一动,带起一阵劲风,衣袂猎猎作响,几步跨到云姑娘面前。
双手抱拳,朗声道:“云姑娘大义,笛飞声在此谢过!李莲花于我是挚友,我虽一心求武,却也不愿见他出事。
“姑娘此番援手,等同救我性命一般!”
他声音低沉醇厚,在屋内嗡嗡回荡,每一字都透着真诚。
方多病更是激动得眼眶泛红,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站稳后忙不迭地躬身行礼。
那深深的一躬,腰弯得近乎九十度,脑袋都快碰到地面:“云姑娘啊,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几日,我这心一直吊在嗓子眼,看着李莲花昏迷不醒,我却无能为力,满心自责。”
“如今,您带来这希望之光,真叫我方多病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说着说着,声音已然哽咽,几滴泪水夺眶而出,溅落在脚下的地板之中。
云姑娘忙上前一步,双手虚扶,温婉笑道:“二位公子言重了,快快请起。”
“我身为南胤子民,自幼便听从以主上为尊,他心怀天下,悲悯苍生,即便流落江湖,亦不改初心。”
“守护他,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何谈报答。”
她一袭素衣,身姿婀娜,面容虽称不上绝美,却透着一股温婉坚毅之气,此刻在烛火映照下,仿若散发着一层柔光。
方多病直起身,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已咧嘴笑了起来。
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太好了,太好了!李莲花有救了!我就知道,老天不会这么狠心,定不会让他撇下我们。”
他边说边在屋内来回踱步,双手不停搓着,像是恨不得立刻就去寻那救命良药,脚步急促,踏得地面咚咚作响。
笛飞声也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挺立如松,微微仰头,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已然看到李莲花康复后的模样。
“既如此,那段无海伤了李莲花,我今晚就去会会他!”
方多病连忙起身回应,“我也去,不能这么便宜他了,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毒的药。”
云姑娘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主上,您瞧,这江湖中,有如此多的人牵挂着您。您定要好起来……”
语罢,她转身,开始默默准备后续所需的一应物品,屋内,唯有那烛火依旧执着地燃烧着,仿若象征着众人救李莲花的决心,从未熄灭。
晨雾尚未散尽,笼罩着城外那片荒芜的密林。
林中有两人身形矫健,正疾行穿梭其间,正是笛飞声与方多病。
笛飞声一袭黑袍,往日那标志性的张扬长发此刻被束成了寻常发髻,脸上粘着粗粝的假胡须,配上几道抹黑的污渍,活脱脱一个沧桑的中年镖师模样。
他步伐沉稳,每一步踏出都悄无声息,唯有衣袂偶尔拂动带起轻微的沙沙声,冷峻双眸不时扫向四周,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方多病则扮成了个机灵的小厮,身着补丁摞补丁的短褂,头发蓬乱,脸上还点了几颗假麻子。
他嘴里叼着根草茎,走路一蹦一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灵动,偷偷观察着周边情形。
“笛飞声,你说咱这次能揪出那老狐狸段无海的狐狸尾巴不?”
方多病凑近低声问道,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了林中潜伏之物。
笛飞声瞥他一眼,闷声道:“少废话,小心行事。那厮平日里装得谦逊有礼,实则一肚子坏水,稍有不慎,咱们都得折在城里。”
提及段无海,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个老贼,在江湖上沽名钓誉多年,暗中却操控着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残害不少武林同道。
二人出了密林,渐近城门。城门口守卫森严,盘查着往来行人。笛飞声微微低头,压了压帽檐,手中马鞭轻轻甩动,仿若寻常赶路人。
方多病则小跑上前,点头哈腰地对着守卫笑道:“军爷辛苦,咱爷俩给人押镖,误了时辰,您行个方便。”
说着,还悄悄递上几个铜板。守卫打量他们一番,收了铜板,挥挥手放行了。
进得城来,街市喧闹,人来人往。笛飞声与方多病寻了处不起眼的茶馆坐下,要了两碗粗茶。
方多病眼睛滴溜溜乱转,观察着茶馆里形形色色的人。
“听闻段无海近日在城中大肆搜罗奇珍异宝,说是要给上头献礼,莫不是又在谋划什么大阴谋。”
方多病轻声说着,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