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吗？其实一开始朕想当个仁慈的皇帝。”
老皇帝站在偌大的殿门前，背影透着孤单。
“前朝末代皇帝残暴不仁，朕其实上头有很多兄弟姐妹，但都饿死了。”
“所以朕上位后，免除了农业税，主打一个休养生息，但这该死的坏官怎么就杀不干净呢。”
偌大的紫宸殿内没有人敢回老皇帝的话。
陈德才跟在老皇帝的身后，嘴唇嗫嚅片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干脆偷偷的打量张舍人。
张舍人：？？？
瞅我干哈！
他赶紧又看了看沈知意。
得，这家伙面上的表情明显已经放空了。
【人到老年了，感春伤怀的很正常，也不知道大才子一个害怕劲儿干嘛。】
【不过老皇帝这次下手真狠啊，高家人全都砍了，那菜市场的血腥味三天三夜都没有散下去。】
老皇帝冷哼一声。
不狠一点，万一以后大邺的皇帝出自高家那一脉就完了。
原本他是打算留下睿王的命。
但最后那镖局的事情给了他警示。
还是杀干净的为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沈知意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继续脑袋放空。
【那鸿胪寺的左少卿已经连着几日告假了，啧啧啧，这再下去不会和先皇那东西一个死法吧？】
【奇了怪了，这鸿胪寺左少卿都出轨这么多次了，为什么他夫人就是不和离呢。】
大邺对女子比前朝宽容许多，是允许和离，允许再嫁。
无需守那个劳什子的贞节牌坊。
老皇帝不喜欢那一套。
但积累了一个王朝的观念哪是那么容易解放的。
【得，是我狭隘了，还以为他夫人不和离是因为封建糟粕观念呢，感情鸿胪寺左少卿是个接盘侠啊。】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老皇帝瞬间不伤感了。
什么什么，接盘侠！
他给陈德才使了个眼色。
陈德才开始唱独角戏，免得沈知意察觉到什么不对来。
【鸿胪寺左少卿家里穷的叮当响，连娶媳妇儿的本钱都没有。】
连娶媳妇儿的钱都没有居然还能读书？
张舍人停下笔，有些好奇。
【说来左少卿的夫人也算是他的贵人了，当时犯了点儿小错误的夫人意外有了个孩子，但又舍不得把孩子打了。】
沈知意轻啧一声。
【要我说，渣男的孩子留着干嘛。】
看完渣男的脸后。
【算了，留着也好，就当给后代改善一下基因了。】
【舍不得把孩子打掉的夫人决定趁着月份还浅就赶紧找了个接盘侠，这接盘侠就找到了鸿胪寺左少卿的头上。】
老皇帝听着很上头，恨不得现在就手里抱着一捧的瓜子。
【鸿胪寺左少卿的夫人家族给他提供了银子，还找了教书先生，本来也没打算对方能有多出息，没想到后面还真给考上了。】
【当了官儿的鸿胪寺左少卿一路当到了五品的官，心也就有点儿野，但骨子里还是害怕老婆，所以就偷偷的在外面养外室。】
听完之后的老皇帝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将笑意憋了回去。
他其实不介意当接盘侠。
但介意被瞒着当接盘侠。
主动和被动之间还是很有区别的。
老皇帝对着陈德才突然冒出一句：“那个鸿胪寺的左少卿最近是不是老告假来着？”
“圣上，是有这么回事。”
“嗯，那就给他多放点儿假，反正最近鸿胪寺也没什么忙的。”
“喏。”
【老皇帝这也太好说话了吧，能不能给我也放几天假。】
【啊啊啊啊，我感觉我已经上了整整不知道多少天的班了。】
【两眼一睁就是牛马要工作，谁能比我惨！】
张舍人哭唧唧：我！我比你还要惨嘞。
上班的时间一样，他的工作量却是沈知意的N倍。
老皇帝听着沈知意的哀嚎，想了想自己也确实很久没有放松了。
他看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微微一愣。
“原来已经十一月了啊。”
陈德才笑着道：“今年的初雪呢，好兆头啊。”
然而老皇帝眉头紧锁。
“冬天来了，又得冻死不少人啊。”
【这没有暖气的北方实在是太冷了，晚上睡觉早上醒来脚还是冷冰冰的。】
老皇帝转头看了看沈知意。
“沈知意，你不是找了个大姐嘛？”
“是呀。”
沈知意下意识回道，回完就愣住了：“圣上，您怎么晓得。”
【哎哟，瞧我这话说的，有啥是老皇帝不知道的。】
老皇帝：朕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太多了。
“既然找了大姐，就让人好好的用点心，也不看看今天都什么天气了还穿成这样。”
“圣上说的是。”
【呜呜呜，谁晓得自己找了半天挑的大姐她的远房亲戚找来了，然后她就抛弃我投奔亲戚去了。】
【呜呜呜，我永远不会原谅她的，啊啊啊啊，还卷了我一个月的工钱，早知道我就不提前给了。】
老皇帝眼睛抽了抽。
无奈的自言自语：“是个笨的。”
沈知意沉浸在悲伤里，为自己逝去的银子悲哀。
“太子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陈德才道：“可能太子过年的时候会赶回来吧？”
【赶不回来了，那家伙打算待在江南，等来年庄稼长起来再回来。】
老皇帝深深的怀疑是因为在那边太子已经放飞自我，所以不想回来了。
【真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好理由啊，老皇帝肯定没想到太子从过去到现在已经整整，诶？太子什么时候去的，反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过去之后真的一个澡都没有洗。】
“噗！”
老皇帝没忍住。
沈知意抬头，急匆匆的落笔。
【太宗二十年十一月。】
【二日癸未，上言：噗。】
老皇帝：……
这都写？
算了算了，开心就好。
“咳咳，太子今年不回来算了，这样吧，明日邀请六品以上的官员在龙首池赏雪。”
“喏，奴才这就安排下去。”
【赏雪？那就是有吃的？好耶！】
张舍人看着有点压抑不住笑意的沈知意，眼神略带怜悯。
沈朗对诗词歌赋十窍通了九窍，在赏雪宴上确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