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传讯员燃灯道人
君臣三人开始宴席之时。
另一边，阴沉着脸的燃灯道人抛下慈航，兀自朝着玉虚飞去。
至尊豹的出现，让他在凡间战场上满盘皆输，虽然是为了讨好西方。
但明面上，损失的是玉虚的底蕴，不说那些韭菜一般的炼气士。
就说十二仙中陨落其三，还都上了榜，就算再次复活过来，也已经是天庭的人。
三界才多少大罗金仙？
玉虚就损失了三位，这才是令他最头疼的事情。
虽然三界都知道他燃灯，是十二仙之上，圣人元始天尊最信赖的弟子之一。
但又有谁知道，这是他近万年来，在玉虚谨小慎微，当牛做马，
还不惜用本命灯芯为阐教弟子保驾护航，才换来的地位。
不同于天生便有天地福德气运，就连出门捡一棵树枝，都是先天炼器材料的云中子。
还有可以顶半个阐教气运的南极大额头，他俩，才是元始天尊真正器重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悄悄接触西方二圣，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光明大道。
但现在，玉虚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按照元始天尊的性子。
这次的失败，他虽表面上，依旧还是那个被三界中人羡慕的玉虚三大仙。
可实际上，也就止步于此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到十二仙中的佼佼者都成长起来，那还有他燃灯什么事！
想到这，燃灯对至尊豹的恨意，又加深了数倍有余。
但没有办法，结果已经成了这样。
眼下，只能想好如何向元始天尊交代，而后另寻他路。
当燃灯道人怀着忐忑而郁闷的心情，走到玉虚宫前。
“燃灯，进来！为师有事问你。”
还未通传，元始天尊的声音就从玉虚宫内传了出来。
看来凡间事，已经被元始天尊知道了。
燃灯看了一眼兀自打开的玉虚宫门，暗自咬牙，踏步而入。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坦然进去，且看圣人如何说。
内殿中，元始天尊盘坐于蒲团之上，面色不悲不喜。
燃灯恭敬的走至近前，还未开口，便又听得元始天尊开了口：
“惧留孙、普贤、文殊，是不是亡于截教？”
燃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应是他们的魂灯落了。
他连忙回答道：“启禀师尊，师弟们都亡于大商国师至尊宝之手。”
“我问的是，是不是亡于截教中人之手？”
元始天尊漠然道。
听到这话，燃灯忽然有种莫名的轻松感，因为这语气中，没有一丝惋惜之意。
“是的，那截教外门大弟子就在现场，不过并未出手。”
听到这话，元始天尊面色一冷，有些不悦道：
“是否确定亡于截教门人手中？”
一连三问，都是同一个问题，燃灯察觉到，其中定有什么用意。
若是是再无法答出元始想要的答案，或许，不等自己想好退路，就要面对责罚。
他在脑海中，将关于至尊豹的推测，快速过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他才小心翼翼开口道：
“徒儿不敢确定那至尊豹，是不是截教门人，但从他可驱使一道诛仙剑意来看，应该是的。”
他这话没有说死，不论元始接下来从哪里问，都有应对之法。
“诛仙剑意！”元始天尊眼神中寒芒一闪。
“通天斩出的，截教的那一线生机，原来是他。”
听到这话，燃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话中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根本不敢继续开口回答。
原来是他？这至尊豹之前做过什么惊动圣人的事情？连元始都早有耳闻。
还有，这至尊豹是截教圣人斩出的那一线生机？
他越想越觉得，至尊豹肯定是真的。
不论是能操控诛仙剑意，还是暗中左右大商局势，让西方和阐教的谋划数次吃瘪。
最终，大商不但没有如圣人商定的，即将灭亡，反而欣欣向荣起来。
这都代表着支持大商的截教，在总体局面上越来越好。
若是真的如此，那自己没有冒着打破约定的风险，将至尊豹斩杀，灭掉截教的那一线生机。
甚至还放任至尊豹将三位师弟斩杀，会不会遭到元始天尊的记恨？
这可如何是好？
燃灯感觉自己的下场，越来越越灰暗，恨不得立刻遁出玉虚宫，离开昆仑山。
学那陆压道人，遁入幽冥海，彻底不回来。
内心焦虑了半晌，却发现，元始天尊的并未追问。
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元始天尊已经陷入沉思。
的确，元始天尊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被通天戏耍的感觉了。
他们师兄二人斗了万年，几乎都是以自己的胜利为结果。
却没想到，通天竟然长进了，若是燃灯小滑头不破，差点就真被他斩出一线生机了。
至尊豹，就是你的暗手吗？
元始天尊嗤笑一声：师弟，能做到这一点，不错！
但，还不够。
在你狭隘的目光中，有教无类，万仙来朝的截教，就是你最值得称道的地方。
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你的目光，只能看到这一教之地，何时能抬头看看这三界？
一日不成天道，就算你有阐截二教，再加上西方，又如何？
自己这么多年，为何不广开门路，纳入三界的苗子？
愚蠢至极！连太上师兄都能明白的事情，你却看不到。
所谓的门徒，不过是一波波来临的大劫之下的牺牲品罢了。
别说万仙，就算圣人又如何，能挡住无量劫吗？
所谓的门徒，不过是为了维持教派，圆满当初立教功德成圣的底子罢了。
别以为赢下了凡间战场，就能如何？
真以为我不知道，燃灯小滑头早已带着那几位不成器的弟子暗中和西方勾搭？
他们那些所谓的和西方道友论道，真以为就没人知道是论的什么道？
不是西方那几个蹩脚的阴谋帮了倒忙，就凭你部下的暗子，又能如何？
就是封神你们截教和西方赢了，又如何？
在心中嘲笑了一番通天和西方二圣之后，元始天尊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只要是你截教门人动手杀的我弟子，那下一步计划，可以提前展开了。
元始脸上的诡异的笑容，看得燃灯浑身汗毛倒竖。
他下意识朝别处望去，却正好瞥见，元始天尊身边，挂在玉虚宫内殿墙壁处的一张榜。
这是阐截二教掌教拥有的封神榜，其上记录着，现在已经上榜的人。
这是道祖赐下，为了方便两教圣人时刻掌握封神进度的法宝。
虽然也叫封神榜，但其实只是记录的玩意，并没有真正封神榜的作用。
其上，一半多的篇幅，已经被两教中人的名字填满。
好奇之下，他下意识从下往上看去，占据底部的人名和归属，大多都是陈塘关一战中，陨落的那些截教仙。
再往上，占据中间位置的是韦护、惧留孙等金仙境界的仙人。
高居上面位置的，是刚身陨的三位大罗金仙，惧留孙、普贤真人、文殊广法天尊。
但当他看到排在最上方的名字，赫然是准圣陆压道人时，内心剧震。
这！这怎么可能！
他在撤出崇州战场之时，明明亲眼看到了，截教无敌暴龙战士将陆压打得神魂俱灭。
怎么会又出现在封神榜上？
而且，封神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元始曾说过，封神榜的目的，是为天庭选择合适的成员，操持天庭权柄，行驶相关神权。
而且，选择范围，只限定在阐截二教门人和凡间身负封神因果之人身上。
作为被西方掩盖了因果的陆压道人，显然不属于这个范围。
他是如何上的榜？
这两个问题，让燃灯困惑的同时，又巧合的瞥见元始天尊诡异的笑容。
不会是！是眼前……
冷汗瞬间爬上燃灯的脊背，他紧急掐断了这个念想，连忙开口道：
“师、师尊，若是无事，徒儿就先行退下了。
此次凡间陨落三位师弟的事情，责任都在我，害玉虚蒙受损失。
我自去面壁思过千年，再不掺和凡间事！”
闻言，元始天尊一愣，类似的言语，似乎以前也听过。
是谁来着？
原来是小滑头申公豹，两个滑头，一老一少，都这么怕我？
元始哑然失笑，刚才想到开心的事情，让他暂时没了惩罚燃灯的心思。
“去吧，面壁百年不够，灯芯，你得再交出一些作为惩罚。”
此言一出，燃灯不但没有感觉到肉痛，反而有种解脱之感。
将一把灯芯恭敬的放在身前，他头也不回，逃也似的离开了玉虚功。
一路狂奔到洞府，他立刻将洞府层层封闭，取出灵鹫宫灯，留下一丝元神在其中。
“噗嗤！”一声。
灵柩宫灯点亮，燃灯整个人消失不见。
下一秒，西方香火神国一处秘境内，燃灯的身影从另一台灵柩宫灯中悄然跃出。
玉虚是再也不敢待了！
他暗叹一声，元始天尊刚才的表现，太过诡异，远比被苛责还要恐怖。
还好，自己仗着天赋神通，狡兔三窟，未来就待在西方好了。
不过，要在西方站稳脚跟，还需要做一件事。
想到这，他马不停蹄，立刻前往二圣修行之地——灵山圣境。
“接引掌教！准提掌教！燃灯有事求见！”
“请进。”
得到允许，燃灯脚踏翔云，直奔山顶宫殿。
“燃灯，你不在玉虚好好呆着，来我灵山有何事？”
准提道人见燃灯火急火燎赶来，打趣了一句，接引道人亦是朝燃灯颔首。
燃灯和西方二圣的关系，从这里可见一斑。
“唉，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我是再也不回玉虚了。”
“哦？”接引闻言眉头一挑：“发生了何事？”
燃灯和西方二圣相处，就随便了许多，他将陈塘关一战的事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不过是损失些功德大士罢了，这种东西，只需要时间，便能源源不断的产出。
倒是你阐教，十二仙已经上榜三位，彻底陨落一位，这才是大损失。”
准提道人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欣喜。
虽然损失的，是预备投靠自己的那几位，但换来截教同样损失惨重。
只要阐截二教损失，就是西方之幸。
“还有，这一次，你帮西方揪出了，那只在暗中破坏我们好事的小老鼠至尊豹，这不是大功一件吗？
就算他是截教那一线生机，但通天想要靠一位大罗金仙，就把天翻了，可能吗？”
准提道人补充道。
燃灯还是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才说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去和玉虚那位言说了此事，还主动揽下罪责。
可那位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追问我，是不是截教中人干的。”
“那也不奇怪，阐教本就门人稀少，只要是核心的那几位不遭了劫难，以他的性格，不在意是很正常。”
准提还是觉得燃灯大惊小怪，但接引道人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
他隐隐觉得，就算元始天尊自私，但阐教本就门人稀少，不可能如此淡漠。
还有，一直追问是否是截教门人干的，听起来有道理，毕竟这次封神，就是阐截二教之争。
可再结合他毫不在意的表现，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是不是截教门人干的，需要确认吗？难道不是截教门人干的，还会有其他人？
接引倒是不担心元始天尊，会怀疑到西方教头上。
毕竟，圣人之间都知道，西方唯一的竞争对手，只有天庭而已。
且道祖当初同意自己师兄弟二人，借西方大兴的宏愿成圣，便是默许了这点。
至于现在暗中拉拢人手，但并未有一人明确投靠了西方。
这一点，就算元始察觉到，也不敢在表面上有所针对。
甚至，还得装作没看见，否则，若是敢针对西方，也不担心西方和截教伙同？
道祖可没说过，西方只能旁观，不能下场参与封神。
所以，以接引对元始的了解，这番追问必有缘由，可能还有其他的算计。
“我从未见过那位，脸上挂着那种我形容不出的笑容，何况，还是在我肯定了截教给阐教，带来如此损失的情况下。”
燃灯的下一句话，让接引更加肯定了，刚才的推论。
给准提道人递过一个有事的眼神，他主动开口询问道：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事？”
“除了这些……”
接引道人开口，燃灯自是不会怠慢，仔细搜索自己没有关注到的情报。
可以说，整个西方，最有城府的就是眼前这位圣人。
他既然开口，那肯定是有其他的，想法需要确认。
按照圣人的角度来看……
有了！西方教最关注的，除了两教动态，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就是封神榜上的变化，陆压，上榜了。”
燃灯沉吟片刻才开口道。
这是他不经意间瞥见的信息，对圣人而言却很重要。
果然，准提道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连忙看向接引道人。
“你的意思是，元始天尊暗中将陆压送上了榜？”
接引道人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只是追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燃灯摇头，继续道：
“还有，封神榜已经填了一半有余，其中除了大量的截教仙，还有这次损失的三位大……”
“你说封神榜上，已经有一半以上的位置，有了相应的神魂？”
不等燃灯说完，接引终于色变，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