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海眼破
二者重合的速度之快，快到沈乐看到了，却根本来不及阻止。
血色莲花颤抖得更加剧烈，花瓣上鼓起一个个不规则的包块。
这些包块就像是血肉一般扭动着，似乎其中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噗嗤！”一声。
莲花承受不住包块的拉扯，碎裂开来，一股巨大但极不稳定的力量，从中肆虐而出。
距离血色莲花最近的沈乐，被这股力量扫到，皮肤开始寸寸脱落。
这可是汇聚万千血海修罗族和燃灯准圣肉体的气血之力，所爆发的威能。
饶是他肉身强横到了一定境界，但依旧无法承受！
“轰！”
更加突然的是，下一刻，莲花完全爆炸了，红色的能量在海底狂乱释放。
威能骤然爆发，沈乐来不及躲闪，被卷入其中。
“沈老弟！”
李靖见状，想要飞身上前救援，却被赵公明施法拉了回来。
赵公明大手一挥，24颗定海珠从手中飞射而出。
24颗定海珠环绕海眼悬浮，将肆虐的能量拦下，护住身后的龙族。
“给我收！”
赵公明低喝一声，手印连结，打出一道道玄妙符文。
这些符文没入24颗定海珠内，使得定海珠光芒暴涨。
紧接着，2定海珠缓慢地朝着下方压去，一点点吸取红色能量。
赵公明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24颗定海珠，镇压住肆虐海水的能量，防止它扩散，伤到身后的人。
只不过24颗定海珠并未强大到，可以瞬间镇压所有能量。
在海眼外围吸收向外肆虐的能量，就无法打入海眼，将朝海眼内部扩撒的能量抽离。
这意味着，选择护住身后广大的龙族海族、天兵天将等人，就无法将至尊豹从能量爆发的中心救出来。
也意味着，无法阻止西海海眼被破开。
赵公明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至尊豹正是为了保护身后之人，才舍生去阻止血色莲花，自己只能尊重他的意愿，放弃至尊豹和海眼。
他忽然有些兴致阑珊，不论是自己所在的截教，还是阐教和西方教，都有着不可忽视的问题。
看似最为自由的截教，也是建立在无视凡俗生灵的基础上，说是自由，实则肆意妄为。
而阐教，多是一群只顾自己修得长生的自私之辈。
西方门人则是为了所谓的大兴，不择手段，将三界的稳定视为无物。
在凡间许久，和大量凡俗生灵接触，他才感觉到，高高在上的仙人也不过是境界高一点的凡人罢了。
同样有着七情六欲，甚至因为实力强大，仙人们的欲望，更加赤裸而暴力。
相比凡俗生灵而言，更像是被欲望驱使的野兽，鲜有凡间的烟火气。
“烟火气”这个词，还是他在许空那里听到的，很好的反映了大商的现状。
赵公明再次感觉到有些无力，站在三界顶尖的准圣，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的。
就算有强大的实力，也拦不住仙人心中不加节制，肆意生长的欲望。
他有些明悟，为什么强如暴龙师兄和至尊豹这样的人，会选择呆在凡间。
干完这一票，我也叛教吧？
以后就在大商，或者就在陈塘关，做一位凡人口中的豪侠。
不过，得先把燃灯道人这狗东西斩杀！
否则，念头难以通达。
想到这里，赵公明眼中寒光一闪，看向海眼深处。
海眼中，燃灯道人的元神莫名颤抖了一下，似乎被谁惦记上了一般。
但眼下，他顾不得细细思考那么多。
他将元神融入海眼，为的就是引导不净血莲的力量，破开海眼。
虽然这样元神也会受到重大的损伤，但这对他而言，不过是只需闭关千年，就能解决的问题。
何况，还收获了意外之喜，西方的眼中钉——至尊豹，也将要泯灭其中。
他万万想不到，那至尊豹竟然傻到亲自阻止不净血莲，将小命搭了进来。
别说是他一位大罗金仙，就是燃灯自己，如此近距离承受爆炸的能量，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为了拯救一群和大商毫不相干的龙族，没见真正该阻止这一切的四海大将军，早就通过那扇奇怪的门跑了吗？
为了所谓的义气，将自己的搭进去，真是可笑至极！
幻想着至尊豹灵魂都被撕裂的惨状，看着海眼一寸寸被破开，马上就要崩溃，燃灯龇牙咧嘴的笑了。
海眼外，那些准备以身饲海眼的龙族，见到援军中最强的那位至尊豹，竟然舍生进入海眼，不由得肃然起敬。
他们中绝大部分人，不知道四海大将军就是至尊豹，只以为是申公豹在陈塘关时候的旧识。
只有敖光，知道其中的内情。
但他不敢说，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沈乐能有一线生机。
若是沈乐真的陨落，他有何面目去面对石姬和李靖？面对陈塘关的百姓？
他暗暗下定决心，若是沈乐出不来了，他就立刻告上天庭，将西方所作的一切公之于众。
就算是为此付出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他又想，龙族欠沈乐的实在太多了，仅仅这样远远不够偿还沈乐的恩情。
就算告上天庭，只有天帝一位准圣坐镇的天庭，又能拿西方教怎么样？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提高修为，一统龙族，代替沈乐作为大商的守护神。
可这谈何容易？龙族目前尚且自身难保。
敖光在这一刻，抑郁了。
只有李靖，他的目光如同火炬一般，死死盯住海眼。
我不能放弃沈老弟！
他在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脑海中关于和沈乐相处的记忆不断涌现。
他想到沈乐初来陈塘时，便为了救被马元祸害的百姓怒而拔剑的场景。
想到了为了陈塘关，为了哪吒，独自面对四海龙王的场景。
想到了在骷髅山洞府，两人不知天高地厚，发誓“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场景。
还有为了大商，力战弥勒分身，还有、还有……
沈乐在他眼中，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李靖不禁自问。
沈老弟是个算无遗策的人，按照大商的说法，这是一位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的人。
但他是坏人吗？
显然不是，他所算计的，是天非人。
他所做的事情，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但无一不是为了改变三界的命运。
或者说，他从未将自己看做一名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是时刻站在凡俗生灵这一边，将自己当做实力稍强的凡人来看待。
而我李靖呢？
李靖再次自问。
回想过去的百载，他愣住了。
原来我李靖，一直以薪火传人自居，以为自己扛住了人族复兴的希望。
实际上呢？
我不过是在沈老弟的保护之下，承担到了一点点责任的重量罢了。
哈哈哈，我算什么薪火传人！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薪火的传承，应该是天道的选择。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天道会选择他李靖，而不是明显更适合的沈乐。
或许是沈老弟心中，不止装着人族吧。
但既然被选中了，那就说明他李靖，也有资格执掌薪火，承担人族重任。
那我有能力使用，那就彻底燃烧一回，
李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泪从他眼角滑落，融入海水。
就见他双手掐诀，一团火焰在他手中凝聚。
我以我命为柴，只求助燃薪火，获得拯救沈老弟之力！
沈乐，才是我人族真正的光！
他暗暗发下天道誓言，而后将元神投入薪火之中。
似乎是感应到薪火之力，他体内的太极阵自行钻出，扫过在场人族。
在场的所有人族，不论是陈塘关将士，还是天兵天将，心中莫名出现一个选项。
是否相助李靖？
陈塘关将士，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助。
天兵天将中的人族，大多不认识谁是李靖，但通过四海军中陈塘关籍的人解释。
这才知道，援军的主将就是李靖。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手段，但大多还是选择了相助。
被动开启太极阵的李靖，正望着手中的薪火发呆。
他也不确定，自己这番操作有没有用。
但下一刻，手中的火焰猛的剧烈起来，从一团火焰，变为了一簇。
随即他察觉到，周围有无数股力量通过太极阵传了过来。
是人族的力量！
李靖精神一振，连忙运转太极金丹功，将这些力量纳入己身。
他感觉丹田中那枚初生的金丹有些刺痛，但他选择无视。
因为，他的修为，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升。
金仙中期、后期、大圆满、太乙金仙初期……
沈老弟有救了！等着我！
正当他感觉自己终于借来力量，能救下沈乐之时。
海眼处，忽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海眼周围堆砌的无数龙骨，在震动中向下坠去，连同方圆百里的海底，都在下沉。
顷刻间，数万年不变的海眼，彻底破裂，露出下面无尽的深渊。
仿佛某种禁锢被破开，深渊之下，传来巨大的吸力。
海眼破了！
赵公明脸色一变，身躯猛然颤了一下。
这股吸力太强，他定海珠的吸力与之相比，远远不够。
他将浑身法力全部注入定海珠中，这才勉强与之相抗。
但海眼吸力无穷，他的法力却是有用完之时，这不是长久之计。
见海眼破了，无数龙族眼睛红了，终究还是没有挡住吗？
“你们快退！我坚持不了多久！”
赵公明大喝一声。
他不希望至尊豹想要保护的人，被海眼下的深渊吞噬。
可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以青龙王为首，龙族年长的老龙默默的站在最前方，已经准备好以身填海。
而年轻的龙族也没有退，敖光为首的三海龙王率先跟了上来，随后是除了妇孺之外的龙族。
随后是陈塘关将士，也上前一步，他们的沈仙师还在海眼，怎么能退？
接着是以虎鹿羊、杨显、吴龙为首的四海军先站了出来，其他天兵天将见状，犹豫了一番后，也站了出来。
虽然他们站出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至尊豹，但守护海眼，本就是天庭的责任和义务。
最后，就连刚刚被打得半残的血海修罗族，也没有选择离开。
地藏凝视着海眼，他们刚刚相认的老祖宗，可还在下面呢。
这令人意外的一幕，可急坏了赵公明。
要是定海珠撑不住，除了他能够靠着准圣的实力逃出生天，其他人都得陪葬在西海。
“你们愚蠢啊！”
赵公明忍不出爆了句粗口，但心中却有些动容。
无论是龙族和陈塘关将士的舍生忘死，还是天庭的责任为先，都是他在截教时很少看到的。
他默默的掏出法宝缚龙索，掐动法决激发，而后扔向定海珠。
缚龙索快速变长，变大，而后将24颗定海珠穿在一起。
海眼肉眼可见的稳定了一些，但缚龙索的表面，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细不可查的裂痕。
这是赵公明以彻底损坏缚龙索为代价，加持在定海珠之上。
“别费劲了，若是海眼这么容易镇压，那这些填了海眼的龙族尸骨，岂不是笑话？”
这话的语气中带着嘲讽，就见一道半透明的元神，从海眼上方窜了出来，是燃灯道人。
燃灯的元神可是准圣级别，何况他天赋神通就是元神类，海眼能困住他的肉身，但绝对困不住元神。
这也是他敢将元神，融入海眼的资本。
燃灯暗暗嗤笑一声，不仅仅是至尊豹，这些弱小的人，也同样愚蠢。
原本费尽心机，想要拉这些人下水，却被那至尊豹不知用什么法子，中断了不净血莲的吸收，感到有些遗憾的燃灯。
现在可高兴得不行，这些人竟然主动选择填海眼？
明明只需要逃离，就能有活命的机会，偏偏选择留下，难道凭这点人，以为能填上海眼下的深渊？
真是柳暗花明，好大的惊喜！
赵公明闻言，恨不得马上将只剩下元神的燃灯掐灭。
但他已经抽不出哪怕一丝法力，去做这件事，否则，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会瞬间崩溃。
燃灯也不多停留，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些愚蠢之辈，悠然向上飘去。
感受到已经离开赵公明的攻击范围，刚飘出去没多远的燃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阴险的笑了笑，单手掐诀，对着怒目而视的赵公明喊道：
“对了，我刚想起来，还有个礼物送给你们。”
说完，燃灯转身，逃也似的飘离了西海。
就在燃灯离开的那一刻，原本稳定的海眼，再次震动起来。
虽然这震动的频率并不高，但足够打破这本脆弱的平衡。
“你们快撤啊！”
赵公明怒吼道。
此刻心中对燃灯的恨意达到了极致，三界怎会有如此卑鄙的准圣。
就在刚才，燃灯引爆了一丝藏在海眼的元神，打破了平衡。
平衡被打破，缚龙索最先支撑不住，裂成碎片，被海眼吸收，定海珠失去了支持，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快撤啊！我马上就撑不了了！”
赵公明再次怒吼，但依旧无人选择退却。
就在他准备放弃支撑，想用最后的法力，能强行救走一个是一个的时候。
他的身旁，忽然站出一人。
这人拿起赵公明腰间别着的，从燃灯道人那里抢来的玲珑宝塔，朝海眼一扔。
“赵将军，我来助你！”
李靖咧嘴一笑，准圣级别的法力顷刻间涌出，加持在玲珑宝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