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想到这里,王离不禁苦恼地叹了口气。过去没遇到苏牧时,日子还算过得去,尽管常常挨打,但也算能凑合。自从结识了苏牧,王离觉得生活愈发难以忍受。因为家里不仅父亲,连爷爷都多了一个比较的对象,无论做什么,总要把苏牧拿出来做对比。“你看看人家苏牧……”“你再看看人家苏牧……”这些话成了家中最常听见的句子。
王离心中暗自怨念,这智商差距真是遗传了吗?凭什么你们比不过人家就拿我来比?我也继承不了这样的聪明才智!
这些抱怨,王离只敢在心中默念。若是真的说出来,只怕会断了一条腿。
“王将军,您来了。”太仓令眼尖地发现了王离,连忙说道。王离点点头,翻身下马:“你们大人在吗?”
“在的在的,小人这就去通报。”太仓令微微鞠躬道。
太仓令之所以如此恭敬,一方面是因为对王家的尊敬,另一方面则是他深知他们大人与王离之间的关系。提起这位大人,真可谓是一位活生生的神灵。
现在治粟内史府中,有谁不把这位大人奉为仙人般的存在?昔日的大秦治粟内史动辄受到责备,究其原因无非是没有钱。上头要钱,治粟内史拿不出来,自然免不了被批评,换人也就成了常态。
而再看现在这位大人,军事巨擘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亲自来访,索要军费,连武成侯大将军王翦这样的大人物也不例外,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如愿见到大人。右相冯去疾、内史腾等文臣巨头,也纷纷亲自前来。
虽然这跟他们的职责联系不大,但身为治粟内史的官员,面上有光也是好事,现在的治粟内史,走到哪里都会受到额外的礼遇。
除了这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让他们尊敬这位大人。别提其他的,自从那位大人来到治粟内史任职后,待遇简直是水涨船高。
用大人自己的话说:“哪有让牛工作却不给草吃的道理?”因此,每天的早餐都是热气腾腾、花样繁多的苏氏馒头送来的包子、花卷。不仅要提供食物,还有加班补贴。
这样的一位领导,谁会不喜欢呢?因此,治粟内史上下都非常支持苏牧。
王离下了马,走在前面摆了摆手:“不用通报,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他不让通报的原因是他张不开口。尤其是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更难开口。
为什么?因为他爷爷的缘故。他的爷爷非要邀请苏牧到家里做客。咸阳城里谁不清楚他老人家的心思?不外乎是想把苏牧拉到他们家,再把自己的孙女塞进来。这事儿多丢人!
王离真是想捂着脸直接走进治粟内史的办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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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去一次。如果你不去,我爷爷已经说过了,那家里以后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王离一脸苦恼地站在苏牧面前。
苏牧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王离:“当兄弟不够好吗?难道非得让我做你妹夫?”
“大哥,你以为我想啊!你知道,自从我认识了你,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真的……很苦。算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去一趟?”王离苦着脸说,眼眶都红了。
“嗯?”
苏牧眉毛一挑:“你的苦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你做了什么?”王离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怨。
“没错,你没对我做什么,但是现在,只要我爹或者我爷爷心情不好,就会立刻把我跟你比较!”
王离模仿着他的爷爷王翦,一手叉腰,一手像是在梳理胡须:
“你看看人家苏牧,带兵打仗几乎灭了大月氏;再看看你,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是个镇将军。”
“再看看人家苏牧,不仅能带兵打仗,赚钱的本领连那个老狐狸都夸奖不已!”
“我担心,如果我走了,你们两个会把咱们王家败光。所以我在有生之年得给你们找个靠山。靠你们自己?做梦!”王离模仿得活灵活现,苏牧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这话听起来还真是有些怨他。
“大哥,求求你了,你就去一趟吧。我妹真的长得挺不错的。”王离哀求道:“无论你看不看得上她,你去一趟总可以吧?你放心,我保证我爷爷不会 ** 搞什么名堂。”
苏牧的脸都快抽筋了。这家人是怎么回事?
世界上有这样的把女儿送出去的方式吗!
这已经不仅仅是硬拉的事情了,如果苏牧真的去了,老王头肯定要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再来个霸王硬上弓?想到这儿,苏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而再看看几乎要哭出来的王离,他明白,今天不去也不行了。
他要是逃了,王离说不定真的就没有家了。“行,我去!但我有一个条件!”苏牧说道。
“别说一个,就算是一百个都行,大哥你尽管说,我听着呢!”王离一听苏牧答应,立即像小鸡啄米般点头。
王离的爷爷已经明确表示过,如果苏牧不去,王离就要流落街头,所以这个时候苏牧提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我可以去,但我不喝酒!”苏牧说道。虽然这个时代酒的度数普遍不高,但毕竟还是酒,喝多了还是会醉。以王翦这种将军的酒量,如果自己喝醉了,到时候谁知道王翦会做出什么事。到那时,他该去找谁理论?
王离也不傻,听到苏牧提出不喝酒的条件时,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味,顿时脸红得无地自容。
这事儿真的太丢人了。他妹妹,老王家的女儿,难道就这么嫁不出去了吗?让别人如此提防,实在令人难堪。
当夜,武成侯府大开中门,家仆们排列在门口两边,几乎像是敲锣打鼓欢迎苏牧一般。看到这一幕,坐在马上的苏牧不由得微微一笑。
好家伙,这老王头是要让整个咸阳城都知道他今晚来他家做客?虎奴、铁了、小七和三千四人带着十几骑跟随其后。苏牧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身后的虎奴。依王翦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亲自出来迎接。在整个大秦,恐怕只有秦王嬴政亲自来访,才足以让他出迎。
于是,在门口等待的是王离。走进府邸,里面并没有什么精致的山水园林,而是一个巨大的校场,各式武器一应俱全。积雪被清理得非常干净,地面也平坦整洁,显然经常有人在此训练。
“府里的侍卫都是我爷爷当年的亲兵,虽然现在不打仗了,但他们每天依旧要操练。这个府邸原本是陛下赐予的,有小桥流水和山石假山,但爷爷搬来的第一天,就下令全部拆除,所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一旁的王离无奈地说。
哪个大户人家院子里会什么摆设都没有?哪个大户人家会在自家院子里建校场天天操练?不仅不美观,还会影响到邻居。但偏偏他是武成侯,当今秦国唯一活着的彻侯,谁敢多嘴?于是大家也只能忍耐,久而久之,住不下去的人干脆就搬走了。
真是个强悍的老王头。
说着,二人走进了正厅。
此时,大厅之中,王翦威严地坐于主位之上。苏牧一进门,便听到了王翦的豪迈笑声。
“哈哈哈,不容易啊,你这个大秦财神面子真大,连我都得三顾茅庐才行。”王翦坐在主位上哈哈笑道。
苏牧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心想:要是你这老家伙不多次给我介绍你孙女,我能躲得过吗?
老王家的人一个个都像蒜一样摆在这里,从王离往上数,个个粗犷,不过王离稍微文雅一些,可能算是基因优化还算成功了。但是他的妹妹会是什么样,就难说了。
苏牧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有出声,径自找了位置坐下。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牧逐渐发现,这位随性的老爷子,你越讲规矩、越客套,他越可能不理你。
“苏小子,知道今天为何老夫请你来吗?”苏牧刚坐定,王翦便笑着问。
苏牧拿起筷子在面前的菜肴中翻了几下,抬头看了一眼王翦:“还能干嘛?”
“介绍孙女?还是想要军费?”苏牧淡淡地说道。
“哈哈!”王翦仰头大笑,“你聪明!”
王翦一边称赞苏牧,一边不忘转头教训低头不语的王离。
“混账东西,看看人家苏牧,再看看你,就知道吃,和你父亲一个样!”王离正用筷子夹菜,听了这话差点没哭出来。
关我什么事啊!关我什么事啊!怎么总骂我呢?
我是您的亲孙子啊,苏牧是吗?我好歹也是一个镇将军,还顾及面子呢!
尽管如此,王离也不敢说什么,只敢在心里抱怨。虽然挨骂的滋味很难受,但他立刻低头装作没听到,毕竟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稀奇,以后也许就会习惯了。
“嘿!”
训完王离,王翦再次看向苏牧。
“苏牧,我听闻如今府库充盈,确实有钱。大家都说你是财神,我觉得也是,当初老骗子说的话也有道理,只有治理粟帛才能发挥你的长处!”
“不过你曾说过,钱如果不动起来就是废铜烂铁,毫无用途,只有钱生钱才对。我说得对吗?”王翦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