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忧自从离开九岭镇后,便踏上了漫长的行医之路。他身穿一袭淡青色的衣袍,那衣袍的衣襟上沾满了漫天飞扬的尘土,仿佛在无声地记录着他长途跋涉的艰辛与不易。
这一路上,沈无忧走过了许多地方。伧水堡镇是他途经的第一站,那里的街道狭窄而蜿蜒,房屋错落有致。沈无忧满怀期待地向镇上的人们介绍自己是神医传人,可以治百病。然而,大多数人都将他视为骗子,他们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刚刚及冠的少年,心中充满了质疑:一个如此年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神医传人呢?
离开伧水堡镇后,沈无忧来到了讳山岗镇。这里山峦环绕,风景秀丽,但人们对他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他们对沈无忧的能力和医术毫不相信,甚至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尽管遭遇了无数的质疑和嘲笑,沈无忧并没有放弃。他继续前行,来到了大福镇。大福镇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但当沈无忧向人们介绍自己时,依然遭到了冷遇。不过,偶尔也有一些穷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他看病。沈无忧尽心尽力地为他们诊治,只收取很小的诊金,并且依然请求他们传颂自己的名字。
在羡锡镇,沈无忧遇到了一位病重的老人。他不顾旁人的质疑,仔细地为老人诊断病情,并开出了药方。老人服药后,病情逐渐好转。这件事情让一些人开始对沈无忧的医术产生了一丝信任。
接着,沈无忧又来到了勒庵镇、吉青镇和桑訾镇。在这些地方,他依然坚持不懈地向人们介绍自己,为穷人看病,收取微薄的诊金,让他们传颂自己的名字。
沈无忧自桑訾镇离去,没曾想竟被一条河流拦住了去路。此时,夕阳西下,傍晚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纱衣。
沈无忧望着滔滔河水,满心焦急地想要过河,却遍寻不见船只。目光流转间,他看到不远处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一番思索后,沈无忧决定在那树林中度过这一夜。
沈无忧徐徐迈向那片树林。甫一踏入,清新的草木气息便扑面而来,树叶在微风轻拂下沙沙作响,似是在迎接这位意外的访客。
他寻得一处较为平坦之地,仔细清理掉周围杂物后坐下。夜晚的凉意缓缓侵袭而来,沈无忧紧紧裹住自己的衣袍。然而,他的思绪难以平静,脑海中不断浮现一路走来的种种过往。那些质疑的目光、不信任的话语,与偶尔邂逅的温暖和希望相互交织,令他心生万千感慨。
沈无忧轻轻阖上双眸,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这半年时光,他穿梭于一个个陌生的城镇,遭遇了数不尽的质疑与嘲笑。在伧水堡镇,那狭窄且蜿蜒的街道以及错落有致的房屋仿若仍在眼前,人们那怀疑的目光如芒刺在背,令他首次深切体会到前路的崎岖艰难。
讳山岗镇的秀丽山峦此刻也在他脑海中徐徐浮现,可那里的人们同样对他满怀不信任,背后的指指点点与嘲笑之声依旧清晰可闻。大福镇的热闹繁华并未给他带来期望中的认可,尽管有一些穷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找他看病,但那冷漠的氛围始终如影随形。
而在羡锡镇,那位病重的老人成为了他这段旅程中的一抹璀璨亮色。不顾旁人质疑为老人诊治的场景历历在目,老人病情的好转也让他首次望见了希望的曙光。
勒庵镇、吉青镇和桑訾镇的经历虽充满波折,但他始终未曾放弃,尽心尽力为人看病,只为让自己的名号能为天下人所知。
然而,大多数人对他的医术依旧心存怀疑,认定他不过是个骗子。在他们眼中,沈无忧太过年轻,实在难以与“神医传人”的名号相匹配。一路走来,无论他如何努力地向人们介绍自己、展示自己的医术,却始终难以消除众人心中的疑虑。那些怀疑的目光、不屑的神情,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让他的前行之路充满了挑战与阻碍。
沈无忧的思绪不由得飘回到被义父赶走的那一刻,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义父那严厉的话语:“从今天开始,我给你三年时间,你可以尽情施展才能。你必须名扬江湖,威震天下。如果不能做到,就不要回来,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你父亲的任何消息。”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时刻敲打着他的心。
“也许我的方法不对?”沈无忧紧皱眉头,暗自思忖着。义父当初在让他离开之时,并未明确规定他必须凭借医术来扬名立万。在此刻,他突然恍然惊觉,自己误解了义父的真正意图。他并非仅仅精通医术,在他的身上,还有武功呢!
“既是如此,我又何必拘泥于医术这一种方式呢?”沈无忧释然一笑,那笑容如同拨开云雾的阳光,瞬间驱散了萦绕在心头的阴霾。心情也随之轻松了许多,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
他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夜晚微风的轻抚。此时的他,不再被困扰和焦虑所束缚,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决定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前往五溪郡。
沈无忧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站在一座巍峨的山峰之巅,四周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他身着一袭白衣,衣袂飘飘,手中拿着一本古老的医书,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
在他的脚下,是无数的人在向他欢呼,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崇敬和感激之情。沈无忧看到自己的名字传遍了天下,成为了人人敬仰的神医和大侠。他的医术拯救了无数的生命,他的武功保护了弱小,维护了正义。
突然,一道光芒闪过,沈无忧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微笑着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骄傲和欣慰。沈无忧激动地跑向父亲,却发现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拼命地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孩子,你的路还很长,不要放弃。只要你坚持自己的信念,你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沈无忧从梦中悠悠醒来,此时已然是早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宛如缕缕金丝。他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着这清晨的光亮。昨夜的梦境仿佛还在眼前,那座巍峨的山峰、云雾缭绕的仙境、欢呼的人群以及父亲的身影,一一在脑海中浮现。他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从梦境中彻底清醒过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沈无忧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与从容。
沈无忧离开那片树林后,行至岸边,竟瞧见有条船正顺流而下。此船看上去破旧不堪,船桨亦是锈迹斑斑,可它却依然稳如磐石,散发着一种坚不可摧的气息,给人以稳如泰山之感。沈无忧凝视了片刻,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跃跃欲试之冲动,当下便决定搭乘这艘船渡河。
他火速冲向河边,奋力地挥舞着手臂,期望能引起船上之人的注意。然而,船上之人似乎对他的存在全然不觉,依旧全神贯注地划动着船桨。“这位船家,可否载我一程?”沈无忧大声呼喊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河岸上不断回荡,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艘漂浮于水面上的小船上,心中满是期待,迫切地期待着船家的回应。
沈无忧的呼喊声持续在河岸上回响,可船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中焦急,又接连喊了几声,声音愈发洪亮,带着满满的急切。
就在沈无忧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船上的人似乎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喊。只见那划船之人缓缓抬起头,朝着岸边望了过来。沈无忧心中一喜,赶忙又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想要搭船。
船家看了沈无忧一会儿,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沈无忧兴奋不已,连忙沿着河岸奔跑,寻找可以上船的地方。不一会儿,船缓缓靠近岸边,沈无忧一个箭步跨上船去。
“多谢船家。”沈无忧拱手道谢。他的脸上满是感激之色,眼神中流露出如释重负的欣喜。
“你要去哪里?”船家问道,声音沉稳而沙哑。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沈无忧身上,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又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五溪郡。”沈无忧简短地回应道。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陌生之地的模样。
“到不了!”船家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五溪郡在上游,我这是去冷水江城的船。”船家进一步解释道。他的神色平静,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
沈无忧微微皱眉,心中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提前问清楚。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在前面找个码头让我上岸。”
“中途没有码头,到了冷水江城才会有码头。”船家语气坚决地说道。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这是一条不可更改的规定。
“行吧,那就在冷水江城下吧。”沈无忧无奈地说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但也明白此刻别无他法。他只能在冷水江城下船,再去寻找前往五溪郡的途径。
沈无忧静静地坐在船尾,将目光投向四周的风景。江水悠悠流淌,波光粼粼,反射着阳光,如同无数细碎的银片在闪烁。两岸的山峦连绵起伏,绿树成荫,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飞鸟在天空中翱翔。
微风轻拂着他的脸庞,带来丝丝凉意,也带来了大自然的气息。他沉浸在这美丽的景色中,心中的烦恼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感受着大自然的宁静与美好。
船夫注意到了沈无忧的装扮像是医生,便好奇地开口问道:“公子,看你这装扮,莫不是个大夫?”
船夫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沈无忧的装扮,只见他身着一袭长袍,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的药囊,那模样看起来像是个医生。船夫心中好奇,便开口问道:“公子,看你这装扮,莫不是个大夫?”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眼神中满是探究之意。
“神医传人,你以为呢?”沈无忧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反问道。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凡身份。
“如果我说我是神医传人,你信吗?”沈无忧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从远处的风景收回,落在船夫身上。
“不信。”船夫摇了摇头,语气十分笃定。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疑,似乎觉得沈无忧在开玩笑。
“你问这个干嘛?”沈无忧微微侧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他的语气平淡,却又透露出一丝警惕。
“倘若你真是大夫,那我劝你莫要进这‘冷水江城’了,在冷水江城寻个船便赶紧离开吧!”船夫的语气骤然变得严肃,眼神中满是忧虑之色。
“为什么?”沈无忧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船夫,等待着对方的解释。江风微微吹拂,吹乱了他的发丝,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好奇与不安。
他停下手中划动的船桨,看着沈无忧,认真地解释道:“这冷水江城算是宝庆郡王的势力范围,要是大夫进入冷水江城的话,很难见到全乎的人。”
听到这话,沈无忧顿时来了兴趣。他微微挺直身子,目光紧紧盯着船夫,急切地说道:“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仿佛一个急于解开谜题的学者。
“宝庆郡王霍修鸣是先皇的幼子,他的母亲在生产时难产而亡。先皇便将他交由当今太后抚养。因为在太后膝下长大,所以宝庆郡王,自小就备受宠爱。成年后,他被当今皇上封为宝庆郡王,封地就在宝庆郡。”船夫缓缓道来,声音在江风中飘荡。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仿佛在回忆着那段久远的历史。
“他就藩宝庆郡后,贪图钱财,致使宝庆郡民生凋敝、民不聊生。此事不知怎的传到了皇上耳中,碍于太后的缘故,皇上只是派遣钦差前去斥责他,命他在王府中反省思过三年。”船夫继续说道。
船夫顿了顿,接着讲道:“这三年来,尽管宝庆郡王在表面上有所收敛,但实际上他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敛财。他先是成立了一个叫做‘宝庆医馆’的组织,随后强迫全郡的医馆都加入他的分号。对于那些不服从的人,他直接下令废掉他们的双手,让他们再也无法行医,而且还不允许任何人私自采药……”
沈无忧皱着眉头,向船夫问道:“难道皇上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船夫微微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就算皇上知道了又能怎样?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再加上宝庆郡王深受太后宠爱,皇上也不好过分苛责他。”
听到船夫的话,沈无忧心中震惊不已。宝庆郡王竟然利用医馆来控制整个郡的医药资源,让所有的医馆都成为他的分号,不加入的便被废掉双手,导致这些人永世无法行医。这样一来,整个宝庆郡的百姓就只能依赖宝庆郡王的医馆,而被他操纵的医馆无疑会提高药物价格,让百姓无法负担。
“这跟冷水江城有什么关系?”沈无忧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船夫,期待着对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江风轻拂,吹起他的衣角,却吹不散他心中的疑虑。
船夫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冷水江城虽不在宝庆郡的势力范围之内,可这里却也有着一家宝庆医馆。只要外来的游医胆敢跟他们抢生意,他们便能让你有来无回,性命不保!”
“官府不管吗?”沈无忧微微眯起双眼,神色中满是质疑。他的声音在江风中响起,带着一丝急切与困惑。
“都是一丘之貉。”船夫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愤懑。
“行了,我知道了。”沈无忧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他的目光投向远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