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睡梦中,我猛然听见一阵敲锣声,醒来之后侧耳一听,窗外雨点的沙沙声顿时袭来,同时夹杂着响亮的敲锣声,还有喊声“青壮年劳力请注意了,都拿着锨镢到水库大坝!青壮年劳力都注意了,赶快穿好衣服,拿着锨镢到水库大坝上!”
听到喊声,我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穿好衣服,披上雨衣穿上水鞋,一转身就出了门。
好在钱杰昨天已经开车回深海市了,要不然她肯定不会让我这么贸然出去!
雨下得正急,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大街上,一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正在我彷徨之时,一个人穿着雨衣扛着铁锹从我面前经过,那人边走边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我一时没听清楚是谁,想都没想跟着他往前走去。
等来到了水库大坝上,才看到大坝上已经站满了20多个人。人群中我竟然发现了镇长张胜利,他正带领着万胜云等人,往大坝另一端走去,看样子一定是去查看水库险情了。
此时,水库管理所的探照灯亮了起来,在探照灯强烈灯光的映照下,只见水平面离大坝只有2米左右,浑浊的水面翻卷着浪花,发出刺耳的哗哗声。
在探照灯光的映照下,张胜利的脸上现出惊愕的神色。
张胜利掏出手机快速打电话,焦急地等待回音。不一会儿,电话打通了,他对着话筒焦急的说:“市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吗?我是马家镇镇长张胜利,十二里铺村水库库区已停电,现有一台小型发电机不够用,请求火速支援两台大功率发电机,提闸门泄洪!最好十分钟内能到达现场……柴油?水库管理所有,什么?十五分钟?好!我们立即组织人力开挖溢洪道。” 放下手机,张胜利一边组织水库管理所3名工作人员,带领群众在水库西南角开挖溢洪道,一边对万胜云说:“万书记,再组织十几名强壮劳力过来挖溢洪道。好了,在场的各位都听我指挥,沿着这条线马上挖溢洪道!”说着,他走上前去,用手指着脚比较低洼的,通向大坝底部的坡地说。
在探照灯的照耀下,大坝上顿时拥挤起来,人们拿着铁锨和镢头,甩着膀子干起来。张胜利和他的司机也加入到挖溢洪道队伍中。
大坝上一时拥挤起来,场面有点乱。张胜利大声呼喊:“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兵分两路,从两头对着挖!”
此情此景,我毫不犹豫地加入到挖溢洪道的队伍中去!
大家正干得起劲儿,忽然大坝下面不远处,一群人扛着铁线,拿着手电筒一路小跑的赶过来,到达之后,立刻加入到挖溢洪道的队伍中来。
大坝下面的公路上,一辆军车在雨中急速行驶,路上的积水被车轮排向两边,军车如同一艘摩托艇在水中披风斩浪高速前进。
不久,又有几十个村民扛着铁锨向大坝东侧跑来,加入到挖溢洪渠的队伍中来。雨中,溢洪渠上空泥土翻飞,工程进度明显加快,深度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军车到达大坝后,停在一处平坦的地面,战士们迅速启动车头里的柴油机。轰隆隆的马达声响起之后,战士们拿来一捆电缆,把闸门起动机和发电机连接起来,然后快速启动发电机,强大的电流输送进闸门起运机后,电机飞速地转动起来。闸门上四道原本松驰的钢丝绳渐渐绷紧、变直。
电机继续转动,但闸门丝毫未动。突然,“嘣”的一声响,一根钢丝绳被拉断,紧接着,另外三根相继被拉断。战士们见状,立即关闭发电机。
“张镇长,钢丝绳都断了,怎么办?”万胜云焦急地问。
张胜利掏出手机,快速拨键:“龙山特种建材厂吗?火速送4条,不!8条20米长的粗钢丝绳到十二里铺村水库大坝,什么?3万5,价格好说,你们先记账吧,货款以后到镇上来拿!对了,你们必须要派两名随车的技术人员,对!越快越好!镇政府派人在进村的路上接应你们,对对对,马上!”
我看了看手表,此时已是凌晨四点了。
突然,坝顶上传来一阵兴奋而喧闹的声音:“通了——通了——”
临时开挖的1米多宽的溢洪道中,混浊的水流顺势滚滚而下。人们站在溢洪道两侧不时用铁锨向下炒铲着泥土,尽量扩大溢洪道的宽度。
十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货车从北侧开上大坝,车还未停稳,人们就一拥而上,往下卸钢丝绳。三名技术人员拿出工具,和水库管理所工作人员一起给闸门起动机更换钢丝绳。
“不好,镇长,水位又涨上来了!”我仔细一听,是佳林的声音。
大家转身望去,只见水位上涨速度越来越快,水坝离大坝只有一米半了。
张胜利的脸上流淌着雨水,瞪大的眼睛紧紧盯着水面。
“cao他奶奶的,肯定是上游水库放水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这不把我往死里逼吗?如果闸门再提不起来,必须在大坝上炸开一道口子排洪了!”张胜利愤怒地发牢骚,
安静了一会儿,张胜利从容地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市防汛抗旱总指挥部,马家镇十二里铺村水库由于上游水库放水,水位迅速上涨!我建议,火速支援2吨炸药,半个小时之内,闸门提不起来的话,在大坝南侧炸坝泄洪!请你们立即开会研究,可行的话,马上派车送炸药来,还有相关的技术人员!”
水库管理所工作人员抬来十几根3米长的钢钎,用绳子拴好,一根一根下放到闸门底部平台上。一名腰背部拴好粗绳子的工作人员接过一位村民递过来的电锤,快步走到大坝闸门上方,蹲下身去,
这时,过来两名村民,把绳子牢牢地系在他腰间,然后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放下大坝,边放边嘱咐:“小刘,千万注意,别碰着伤着。”
水库管理所的两名工作人员站稳后,小心翼翼地扯住绳子,一点一点地往下放。隐隐天光中,小刘用脚蹬着石壁,调整身体平衡。不一会儿,小刘就下到坝底,蹲在闸门外侧,在大坝上照射下来的灯光的照耀下,打开电锤,在闸门底部钻洞。那两个抓拴在小刘腰上绳子的人丝毫不敢懈怠,随时扯紧绳子,生怕一不小心,小刘子顺着从闸门边缘缝隙里喷射而出的水流滑下去。
手电筒的光柱中,隐隐约约的看到,小刘聚精会神地操作电锤钻洞,火星四射。
更令大家揪心的是,大坝内侧一点一点地上升的水位。
我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二十分了。
正在此时,一辆卡车快速开到大坝西南侧,灯光光柱射向水面。
张胜利平静而坚定地说:“同志们,运炸药的车来了。万书记,你带十几个人过去埋炸药,再过十分钟,闸门还提不起来的话,你听到我的命令后,立即炸坝!”
车停稳后,从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径直走向张胜利。
张胜利迎过去,高兴地说:“张部长、刘书记,你们也过来了。”
张部长说:“我能不过来吗?几百年不遇的洪水,硬是让咱赶上了。”
“张部长,这是天灾,主要还有人祸。本来溢洪道都挖开了,正常泄洪的话,险情不大。但是,上游水库不提前通知咱们就突然放水,就加大了险情,再这样下去,不出10分钟,非溃坝不可。”
“上游水库是隔壁县的,不归咱们管,你能怨谁?至于炸不炸坝,一会儿市领导来了再做决定!”
“张部长,能不能电话请求一下,市领导到达之前,一旦发生溃坝,十二里铺村的一千多号人就不用说了,还有下游的几个村,肯定也会遭殃,这责任就大了,谁都负不起!”
“乱弹琴!炸不炸坝,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张部长转向身旁的刘书记说,“这样吧刘书记,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组织村里的居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另外,下游涉及到的几个村,你也通知一下,低洼地带的居民也赶紧转移,最大程度地确保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好的张部长,我这就安排。”
“还有,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尽可能地把闸门提起来,这是现在最大的政治任务!”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