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跑了出去,还不忘顺手半掩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下江月眠和谢行舟二人,江月眠吓得始终垂着头,气氛顿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小半炷香的时间,江月眠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谢行舟,毫无意外的撞上了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
许是今日天冷,谢行舟身上今日披着厚厚的玄青色大氅,白皙冷峻的一张脸陷在大氅领子边毛绒绒的皮毛间,衬得他的肤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
“病了也不在府上好好休息,到处乱走什么呀。”江月眠小声嘟囔着。
虽是小声嘟囔,可是谢行舟自小习武,耳力也比一般人好上许多,听了这话,计上心头,准备朝着小姑娘的身侧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将手握拳置于嘴边,低头止不住的轻咳了几声。
直至坐在了江月眠身侧,谢行舟仍是低声轻咳,见他咳的实在难受,端起木桌中间的茶壶,替他倒了一杯热茶。
将茶递到谢行舟身侧,开口道,“喏,喝点茶吧。”
小姑娘还是这样的嘴硬心软,昨日派人用镇国公府的名头来给自己送药材,今日又开始替自己倒茶,谢行舟只觉着自己的漫漫追妻路快走完了,嘴角也开始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可正当他准备伸手接过那盏茶的时候,小姑娘却已经转过身去将那茶盏里的茶倒在了地方。
这事也怪不得江月眠,江月眠见他半天不接茶杯,还以为是谢行舟那个洁癖的毛病又犯了,只见小姑娘又用热茶将这茶杯好好的烫了一遍,这才重新又倒上茶水,递去谢行舟面前,一副拿他没办法的神情,“喏,现在可以喝了吧。”
谢行舟心中暖意更甚,轻轻接过茶盏,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咳!”许是茶喝得有些急,谢行舟突然大声的咳了起来,显然是被呛到了。
江月眠忙跑到他身侧,轻轻的拍着谢行舟的脊背,替他顺气,担忧说道,“你瞧瞧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啊,喝个茶也能呛到!”
“哎呀,方才定然是你喝的太急了,你本就染了风寒,这才咳嗽不止,怎么样啊,你有没有好些……”
“对了,我的马车上有薄荷含片,我去取来一些给你含上。”
谢行舟又哪里是真的呛到了,分明是用苦肉计惹得小姑娘心疼自己,听出小姑娘语气中的担忧,又见他若是再装下去,小姑娘只怕就要走出雅间了,忙伸手拉住转身欲走的江月眠,抬眸眼神委屈的看了江月眠一眼,因着方才咳嗽了许久此刻声音带着沙哑,语气委屈又可怜道,“不必了,不过是感染风寒,有些轻微咳嗽,我已然好了。”
“真的?”江月眠听了这话,停住脚步,白了他一眼道,自顾自的絮叨着,“你这个人啊,就是太要强了,人食五谷杂粮,又哪里能有不生病的呢?讳疾忌医可不是好事,感染了风寒,那就乖乖吃药,这样风寒才能好的快些。”
“你又不是铁打的,身上有这么多的陈年旧疾,因着风寒的缘故,一股脑的都找上你,可有你难受的呢。”
任由江月眠小声絮叨着,谢行舟就这样含着笑望着她,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和上一世成婚后的她重叠在了一起……
上一世,自己感染了风寒不肯吃药,小姑娘也是这样一直念叨着自己的。
“唉,谢行舟,我和你说正经事呢,你听没听进去啊!”小姑娘叉着腰,此刻好像私塾里教导坏学生的先生。
谢行舟赶忙收敛笑容,认真地点点头,“听进去了,眠眠说的极是,昨日眠眠派人送来的药材,我已经一日三次的喝上了,现如今已觉着好了不少。”
江月眠听到“药材”二个字,脸颊瞬间泛红,连忙开口否认道,“哎呀,你搞错了,那药材不是我送给你的,是我爹娘!是我爹娘见你感染了风寒,派人送过去的,你要谢的话,就去谢谢我爹娘,谢谢我爹娘哈~”
谢行舟自是知道江月眠脸皮薄,也不再拆穿她,只是笑着说道,“不管是谁送的,这药确实有效。”
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精致男装的小姑娘,谢行舟话锋一转,“眠眠,你为何会在此处?”
江月眠微微一愣,眼珠转了转说道:“我来此自然是有要事!倒是你,病着还乱跑。”
“要事?”谢行舟挑眉看向她,似乎已经将她的谎言拆穿。
被人戳中了心思,江月眠小声嘟囔着,“我……我只是新奇,来看看嘛。”
“谢行舟!”小姑娘话锋一转,一脸看透了一切的表情,为了显示自己身上的气势更足些,江月眠昂首挺胸,一只脚踩在了木凳上,叉着腰继续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间来这,难不成你派人监视我!”
谢行舟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也跟她一样站起身来,可他们两人站在一处,江月眠的个头却堪堪只到谢行舟的胸口处,气势立马矮了一节儿~紧张得手心不由自主的出汗。
“眠眠这可错怪我了,我是同四弟一起过来的……”说完,伸手拂过江月眠的发丝,眼神温柔至极。
自己这是,又错怪他了……江月眠心中嘟囔着。
可谁又知道,当谢行舟接到消息说是小姑娘同扶玉一同来了这场所,惊得更是连大氅都没穿,一路策马去了宣王府,将谢洛揪了过来做筏子。
谢洛听闻扶玉来了这地方,更是怒气上头,因此一下了马车,便怒气冲冲的走在了最前头。
这地方开在闹市,楼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今日又因着初一集会,街上小摊贩的叫卖声更是时不时的会的传上来。
“糖炒栗子……新出锅的糖炒栗子……”
“上好的胭脂水粉,姑娘来挑盒胭脂吧……”
“咚,咚,咚……”
可外面的叫卖声这么大,望向他的那双凤眸,江月眠却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