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股？”周阳听了虽然心中一惊，但还是平静回道：“我就是看看。”
“小吴，我跟你讲，有庄家的股票涨得狠，以后杀起来也狠，最好不要去碰。”
吴兴昌一边点头，一边眯着眼睛看了眼周阳的电脑。任凭周阳再遮挡，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金额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心头暗想，“现在这些二十岁的小娃娃都那么有钱？”
张大爷越说越来劲，左右都可以指导别人的感觉让他倍感舒坦，又对周阳道：“小朋友，早盘买股是大忌，你不要一开盘就买，懂不懂？”
周阳当然不会听张大爷的劝告。
9点25分，大康股份14.56开盘，涨幅1.67%，由于周阳在9点20就挂单14.6买入，所以他能第一笔成交。
成交价就是开盘价，14.56，成交股数是股。
周阳看着自己的持仓，上面显示已经亏损1712元，成本不是14.56，而是14.61，多了5分钱，他不由得疑惑，“不对啊，怎么就亏了？”
张大爷刚才也看清楚了周阳账户有40多万的资金，此刻听了周阳的自言自语，确认他对于股票是一无所知，好为人师道：“小朋友，你的佣金还是千分之三，看来没有调过，看你的资金量不小，赶紧去找客户经理调一下。哦，对了，还有印花税，千分之一，这些都是算在你的成本里面。”
“印花税？佣金？”价格还没有跳动，周阳只是买入股票，账户就少了1700多块钱，足足是2个月的生活费，他非常地心痛。
张大爷见能指导到周阳，心头满足感更甚，“我给你说，这些证券公司就是这么赚钱的，简直是雁过拔毛，稳赚不赔。小朋友不要频繁交易，免得给券商打工。”
虽然周阳很烦有人在耳边唠唠叨叨，但他确实对炒股一无所知，才是第一天买股就发现那么多坑，心里面的压力开始慢慢浮现。
9点25分集合竞价结束，距离连续竞价交易还有5分钟的空档。
莫圣没有看电脑，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像蚂蚁一般大小的人，把所有计划都在头脑中过了一遍。
作为一个操盘手，在行情低迷的时候，难度很大，需要控好盘，维持股价。而现在市场走了一波持续一年多的涨势，矛盾变了，最难的不是拉升，而是怎么在拉升之前，让散户卖掉。
在拉升前持有的人越少，拉升后的抛压就越小。
大康股份的散户，已经被莫圣折磨很久了，大盘涨的时候，不涨，反而下跌。国庆后第一个交易日指数大涨，更是要死不活。
这两个月来，莫圣很喜欢去证券营业部的大厅逛一逛。
人类的情绪，是世界上唯一不能量化的东西，他发现自己在近距离观察散户的喜怒哀乐时，会得到无数的操盘灵感。
从孙鹏提供的交易回报来看，大批量的持仓者已经忍受不住折磨，卖掉了手中的筹码。
但这还不够，莫圣准备在今天，给他们脆弱的心理，最后一击。
大康股份的高开，莫圣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坚持到现在的散户，肯定舒了口气，他们仿佛看到了曙光，弱于大盘那么久，今天这样的跳空高开，一定是背后的主力要拉升了。
时间来到9点29分，莫圣坐回椅子上，抬起桌上的电话，冷冷下令，“每笔3万股，间隔3秒，向下卖出，目标两个点。”
“收到，老大。”电话那头传来下单员孙鹏的回复，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9点30分，开盘了，仅仅过了几十秒，还没到一分钟的时间，大康股份从开盘的红色瞬间变绿，右下角的显示框全是绿色的数字，伴随向下的箭头：
14.56
14.48.
14.44
14.32
……
14.03，下跌2%
不到一分钟，价格瞬间下跌2%，周阳再一看账户，盈亏：-。
就这一瞬间，周阳只觉得世界静止了。
……
李璐是莫圣的助手，今年24岁，她把孙鹏打印出来的交易数据递到了莫圣手上，从成交数据来看，F值0.8。
F值不是技术指标，是个人的统计数据，源于英文“Follow”，名称叫“跟风指数”。如果莫圣砸盘用了100万股，盘面也出现了100万股的主动卖单，说明市场跟随莫圣动作的行为比例就是1:1，F值就为1，如果莫圣砸盘用的是100万股，结果盘面出现了1000万股的跟风抛盘，比例是1:10，那么F值就是10。
反方向也是同样理解。
开盘高开2个点，瞬间砸到-2%，这样的跌幅，足以让人失望透顶，甚至还有恐惧的感觉。
F值是0.8，说明散户还沉浸在巨大的不可思议中，没有反应过来。
散户遇到下跌，第一时间都是去找原因，去看看大盘，听听新闻。
如果下跌已经成为事实，找到原因还有什么意义？
莫圣很清楚对手的心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继续在他们惊恐的内心再插一刀。
只不过，要慢一点，狠一点，让他们能亲眼看到自己内心的创口正在滴血。
这样，就会在恐慌之中，抛出手中的筹码。
“停止砸盘，30秒内买回筹码，目标平盘。”
给予对手的惊吓，一定不能过量，如果一次惊吓过大，可能会让散户锁死不卖，在恐惧中拉起来，就是给他们期望。
有了期望，再次抹杀，才能最终摧毁心理防线。
“收到，老大。”
30秒在看盘的散户眼里，就只有一瞬间那么短，特别是在行情剧烈波动时。
“控制下节奏，每笔还是3万股，5-7秒一笔，目标-5%。”
“收到，老大。”
……
还没等周阳回过神来，大康股份稍稍反弹到平盘后，又迎来一波更猛烈地杀跌。
9点40到9点45分之间，仅仅5分钟，又是一连串绿色数字，伴随着向下的箭头：
14.01
13.88
13.77
……
13.6
跌幅是5个点，盈亏：-.
当周阳看到账户上亏损的数字时，一股寒意从后背萌发，瞬间弥漫全身，最后停在手指和脚趾间，他脑袋断电，仿佛整个世界与自己无关。
短短的十分钟之内，大康股份从涨2个点开盘，到-5%，足足跌了7个点，而上证指数依旧平稳，甚至开始反弹。
“老大，F值上来了，现在是1.1。”
“好，卖单停止，维持这个价位，接回刚刚砸盘的筹码。”
“好的，老大。”
莫圣很清楚，持有大康股份的散户，被折磨了这么久，心里的弦即将崩溃，他们现在心头最大的疑问是：
到底有什么利空？
为什么大盘好好的会加速下跌？
可问这些有用吗？
散户恐惧的根源，是对于未来行情走势的未知。
而未来，则是由莫圣亲手画出来的。
当这群惊弓之鸟看着账户大幅度缩水的时候，只会丧失理智，在恐惧的支配下点下卖出键。
张大爷那一边却是笑呵呵地，昨天指导刘大爷买入的个股涨幅还不错，当他瞟了眼大康股份的走势后，语重心长道：“哎呀，小伙子，跟你说了，要听老人劝，这种弱势的庄股碰不得。你看看，你早上买股，遇到这种杀跌，基本上就要被套死了。”
刘大爷也是看笑话一样瞟了眼周阳，说：“是不是早上买了，今天就卖不掉？”
张大爷回道：“是啊，所以我跟你们讲，早上开盘不要买股，要等尾盘买，碰到这种高开低走的个股，今天是卖不掉的。”
整个早上，大康股份只有10分钟的剧烈波动，之后，走得很平静，一直在-4%到-5%这个区间波动。
中午收盘，周阳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地坐在大厅凳子上，心头一直在默念自己的损失，“只是一早上，就亏了将近三万块。”
“下午……还有下午，只要没收盘，一切都还有得救。”虽然周阳不停自我安慰，但这个亏损幅度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笔记本的真伪，又或是因为自己的买入动作，改变了历史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