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日程安排，郭山在第二天中午便带着下位黎雨回了当初那个孤儿院。
他之前通过问人帮忙和金钱资助，在孤儿院里办了一场小型的庆祝午餐。尽管学生大半都不是当年那批人了，下位黎雨原来那个班的学生、老师都受邀分得了一个座位。
不过下位黎雨也不关心这个，本来在当年就跟其他孩子没什么联系，也无所谓谁能吃到这顿生日餐。而那群学生却是很喜欢凑这种能大吃大喝的热闹，因而也纷纷一口一个雨姐地叫她，热切得很。
十四岁的黎雨这才忽然发现，自己是这个班里最大的孩子，因而在接受那些称呼时也自然了一些——虽然叫多了依然会觉得脸颊发烫。
食堂的各式菜品在桌上列了个遍，可以让孩子们像吃自助餐一样随便夹；同时作为城里那种洋蛋糕的平替，郭山带了两大底糖发糕，引得现场的孩子一听到开餐信号就闹哄哄地围了上来。
“同学们！不要挤，也不要抢！”就餐的管理老师看到此情此景顿时犯了ptSd，连忙站起来维持秩序，“人家放好再过去，小心撞到郭警官！”
雨姐的爸爸是警察？孩子们看着郭山高大的身影，突然多了几分敬而远之。
“没关系，阿雨的爸爸是好人，不用害怕。”老院长仍是用一副微笑对着他们，又转向旁边的主角，询问，“对了，阿雨要不要插蜡烛？”
“不用……那种仪式。”下位黎雨连忙摆摆手，“更不要唱生日歌……！”
“哈哈，阿雨也很端谨呢。”老院长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她的头。
下位黎雨红着脸嘟囔：“点了油灯了……可以了。”
“那我要不要给你唱生日歌呀？”守关敬缘调侃，“我不大会现代的生日歌，但我很快就能学会噢。”
“不用了……也千万不要学。”下位黎雨咳了一声，同时伸手接过了郭山递来的第一块糖发糕，“不然我不给你吃发糕。”
“当油灯光芒照上去时，我就已经汲取到了。”守关敬缘不以为然地笑笑。
“切……”下位黎雨撇撇嘴。
老院长看了看她跟桌上那盏亮堂堂的油灯，试探：“阿雨果然把油灯照顾得很好啊，新得跟刚刚造出来一样。”
“我一直都有保养的。”下位黎雨马上自夸，又略显腼腆地询问，“老院长在那之后的晚上……有看到过我的灯光吗？”
“当然看到过。”老院长马上点点头，“你的缘姐也肯定一直在看着。”
“嗯。不过我今年就要比她大了……该怎么叫呢。”下位黎雨纠结地自语。
“说不定她也还在，等着你找到她。”老院长鼓励，“那样照例叫缘姐就是。”
“不用那么麻烦，一直叫我姐就行。”守关敬缘提议。
“没有问你……哼。”下位黎雨转而吃起发糕了。
她目前的状态还挺稳定——比起四年前更是有飞跃的改善。老院长暗松一口气，毕竟能跟她这样平和讨论惨剧相关的事情，本身就是不可多得的奇迹。
虽然医院的报告不怎么样，但至少今天看起来不会出现太麻烦的情况。老院长看向走回来的郭山，再次诚恳地说：“郭先生，阿雨状态很不错，这些年多亏您的照顾了。”
“言重了。她很坚强，自己也有功劳。”郭山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比起那个科室的其他病例，她的情况实在好了太多。”
“缘姐……一直在保佑我。”下位黎雨插嘴，虽然她至今不知道自己除了法力不足外到底有什么病，“这盏油灯是她的礼物……她那晚就预见到了。”
“我欣然接受你的感谢。”守关敬缘微微一笑。
“你如果真的接受……就让她出来，让巫女走开。”下位黎雨指出。
“呃……那我先不接受了。”守关敬缘爱莫能助地轻叹一声，“好挑剔噢。”
看她又跟油灯陷入了拉扯，老院长便继续朝郭山问：“郭先生，这段时间阿雨兴奋和安静的时候多吗？趋势您知不知道？”
“安静的时候多一点，但终归没以前多了。”郭山如实回答，“上个月月尾兴奋一次，前后有变化就基本都是安静的。”
“嗯，她身体情况吃得消吧？”
“这个……我还不能很清楚地判断。阿雨每次安静地‘冥想’之后，都会表现出疲惫的样子；这种情况近期愈发明显，而且休息的缓解有限。”
“有看过吗，医生怎么说？”
“他们也不清楚，可能是后遗的问题或者减药的副作用。庆幸的是她的身体暂时还没有出现明显的损害。”
“那样就好。请继续这样照顾她。”
“我没有问题。”刚刚吃完那块发糕的下位黎雨指正，“去地府找巫女对峙当然要耗法力，那样疲劳也是正常的……！”
“嗯，阿雨努力战斗当然要表扬。”老院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只是劳逸结合更好受。”
“我要尽快查明真相……巫女可能会跑掉，欣姐可能会消失，真正的敬缘也不知道还能等多久，我不能拖时间。”下位黎雨强调。
“对了，说到这个……”郭山抓住了转移话题的机会，“为了跟巫女交锋，阿雨向我要了很多局里的卷宗去研究，也学了相当多东西。”
“真的？”听到这个，连老院长都不免惊叹，“这孩子聪明得前途无量啊。”
“我必须这么做……”下位黎雨难为情地自谦。
“现在不用自谦噢，这种夸赞就多接受点没事的。”守关敬缘又在拱火。
“你好烦……！”下位黎雨嘟囔。
老院长又看了她几秒，面含微笑地点点头，转向郭山道：“嗯……我明白了。郭先生也是为此才这么向我提议的吧。大致情况和文件我已经阅览并了解了，我觉得可以给阿雨一个机会。”
“院长同志如果能帮忙自然最好。”郭山道谢。
“什么……机会？”下位黎雨疑问。
“待会儿我和你爸爸就告诉阿雨。”老院长哄着，又带头拿起了这边这桌的碗筷，“好了，我们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