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跟着夜枭来到了留仙楼。
此时华灯初上,留仙楼里客来如云。
夜枭和季默加钱要了个包厢,叫了几个小菜,一壶好茶,又点了两壶江南春。
季默靠在椅背上,坐姿端正,看夜枭给自己倒上酒,笑了:“要我看,你这样子也挺贤惠。”
夜枭放下酒壶,抬眼看季默,笑骂了一句:“你他妈是一点儿亏都不吃啊,老子就说这么句话,你都得把便宜占回来。”
“我为什么要吃亏?亏又不好吃。”
季默笑得悠闲自得:“你我打小还没吃够亏?”
“那也不用在我这里找补吧。”
夜枭笑着打趣,看楼下说书先生已经坐下了,笑了一声:“得,要开始了,我也听听,到底是什么本子,让郑寒升大人都说好。”
那老头儿是前朝状元,寒门子弟凭着自己的才学坐到这个四品京都府尹的位子上,早些年很有些恃才傲物。
他能说好,那大概真的好?
他看老头的样子,恐怕没少来。
京兆府是不太忙吗?
郑大人什么热闹都要凑。
瞧,明月楼有他,留仙楼也有他。
赶明儿他派个人去后庭欢看看,是不是也有他。
楼下大堂,说书先生已经坐好了,手边醒木一敲,开始了今日的章回:“上回说到先皇在宫变中受了惊,皇上为了护驾……”
“艹,什么玩意儿啊。”
夜枭没忍住,笑骂了一句:“皇上护驾,呵,这倒是给皇上洗的清清白白。”
“你管呢,总比说皇上谋逆好吧?”
季默夹了筷子虾仁送进嘴里,咽下去后笑道:“天家秘闻,历来是民间野史最爱。皇上和大将军两个也不遮遮掩掩,又不禁书禁文,自然是那些穷书生写话本子的上佳题材,单看谁写的更吸引人。至于是不是真的,谁在意呢?”
他一边说,往楼下瞥了一眼,勾了勾唇:“写的不错,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你别说,当日我没跟着,真可惜。”夜枭端起酒杯,和季默碰了碰,“我那时候如果跟着,皇上也不至于伤成那样子。”
“那点儿伤其实不算什么。”
季默将杯中酒饮尽,叹了口气:“你记着没有,太初五年有次皇上从外面回来,浑身是血,那不比上次宫变伤的厉害?”
季默说起这个,夜枭便想起了今天在牢中见到的人,一时有些失神。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季默看他只是拿着筷子,也不吭声,有些诧异:“不会是肉疼,吃不下了吧?”
他笑着打趣。
“说什么呢,这顿饭一两银子都不用,我就那么小气啊?”
夜枭闻言笑了笑,放下筷子:“季默,我可能知道了点儿事情。”
“什么事情?”
季默也搁下筷子看他:“皇上的?”
“嗯。”
夜枭叹了口气:“皇上,要么和相思门有仇,要么是相思门出来的。”
他说着,又给两人倒了酒,自己看着酒杯道:“我看皇上的身法路数,后者可能性更大。”
“就不能两者兼而有之?”
季默这次倒是很淡定了。
他看着夜枭,想了想,夹了筷子鲈鱼放在他的碗里:“上次你劝我,只要皇上不是外头有人还藕断丝连,大将军就不会在意。那我这次也劝你一句,只要大将军不介意,皇上就不在意。”
“我看他俩现在的样子,像是都说开了,你还操什么心。”
“过去这种东西,除非无人提及。”
夜枭端着酒杯发呆:“你走了以后,皇上让我去京兆府提了个人。”
“谁啊?”季默看他这么严肃,也敛了笑意问道。
“昔年江湖中有个玉面罗刹,你听说过吗?”
夜枭放下酒杯问。
“多久的事儿了啊,春写意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呢。”
季默抬眼看了夜枭一眼:“你去提了他?当年相思门在江湖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浪,他居然没死?”
“没死的恐怕不止他,主子大概也算一个。”
夜枭将酒喝了,又倒了一杯:“我今日见到那人,总觉得他和主子有几分像,也不是说模样,就是那种见人三分笑的气质,你懂吧。”
季默看着夜枭,拿下他的酒杯:“说话就说话,别喝酒了,等会儿醉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浑话了。”
“我没说浑话。”
夜枭苦笑一声:“我现在就后悔当时多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啊,别多想。”
季默浑然不在意:“我就担心皇上和将军两人闹崩了,只要他俩没事,你就什么都别想。”
“可,万一皇上受刺激了呢?”夜枭叹气。
“那你就把将军踹皇上怀里,转头就跑,千万别回头。”
季默笑了一声:“能让将军摆平的事,咱们可不掺和。”
“你小子。”
夜枭也笑了起来:“到底不是你痛是吧?”
“皇上可看不上我。”
季默瞥他一眼,挑眉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痛,你试过?”
“我怎么会试过。”
夜枭奇怪地瞪了季默一眼,看着季默柔和的眉眼,起了捉弄他的心思,促狭的笑道:“还是说,你想和我试试?”
季默长睫微掀,看着夜枭,笑容恬淡,不紧不慢的吃了两口菜,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夜枭,我总觉得你今日不对劲,你不会是真的被主子带歪了吧?”
这小子今日不正常,话里话外似乎总在试探自己,他难道真的想和主子走同一条路?
走便走,他也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夜枭人生的俊朗,是少有的容貌可以称之为英俊的硬汉。
这人五官端正,线条刚毅,浓眉俊眼,顾盼神飞。
沉静时如青山在卧,厚重可靠;行动处似迅风疾电,利落干脆。
身长体健、面容姣好,一看就是个能干的。
这个人就算是去馆子里白嫖,都有的是小倌愿意倒贴,保证不用他自己掏银子。
这么好的条件,他大可出去祸害别人,别总把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啊。
他是个直男,他想娶妻生子,真不想试试文人墨客们的风雅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