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了,要不是昨夜给松子喝心疼了,兄弟三人只怕要在屋顶上看日出了。
次日一早,魈夜还没酒醒。
“魔尊,怎么还没起来,你去叫叫!”
“我不去,要叫你去叫。”
“魔尊很久都没有昨晚那么开心了,让魔尊再歇一会儿吧。”
“你懂什么!那妖界的少主等着魔尊接见呢,人都在宫里了,魔尊还睡着,成何体统!你快去叫!”
“吵什么啊?”魈夜被门口吵闹的声音吵醒,他半个身子挂在床边嘟囔,脑袋还没清醒。
见魔尊出声,执事赶紧推门进来禀报道:“回魔尊,是妖界重凌少主来了,带了十车聘礼。”
害怕魔君又倒头睡下,手在背后招呼,候着的小魔怪们一贯鱼入,半拉半扯地拽起魔君,伺候魈夜穿衣洗漱,魈夜吐出清水问道:“你们刚才说啥?谁来了?”
“妖族少主,重凌!”魈夜脑子总算醒来,噌的火气上涌,顾不得小魔怪还在理大鳖上的穗子,几步就迈了出去,这妖界是欺我无人吗!昨天才送来信件,今天就送聘礼来逼亲,这不是摆明了不给魈夜拒绝的机会嘛!且不说妖王年龄,就是嫁给少主,魈夜也是不愿意的。
怒气冲冲地迈了几步,魈夜脑子一转,抖抖袖子停下来,叫来两个小魔怪,说道:“你,去请鬼王,你,去把松子叫来。”
人家都上门来抢媳妇了,自己的媳妇,自己护着,我着什么急,魈夜冷静下来,慢悠悠地往前殿走去。
等他一步三晃走到前殿时,果不其然,右首坐着玉阡陌,左下面坐着松子,来得都挺速度,魈夜瞄了一眼两人的脸色,看到有人比自己上火,顿时心情大好。
坐到王座上,与妖界少主重凌见过礼,魈夜明知故问道:“少主好久不见,上次匆匆一别,本王甚是挂念,不知少主带着十车红妆,是为何而来。”
重凌罕见的一头紫发用银冠束起,身着箭袖窄领,一身利落打扮,落座后拱手答话:“特使重凌带来妖王诚意,妖王自多年前,见右遣使一面后,便念念不忘,我母后...哎...”重凌扼腕叹息道:“诸位也知道,我母后生我兄妹俩难产,这些年,妖王不容易,我等子女,当为妖王分忧。”
那妖王对他做的事情,松子七七八八知道了不少,虽然两人是对立阵营,但松子真心觉得他不容易,现下听这一番话,倒有些佩服他了,开口道:“你是真孝顺,你父王对你也真是用心良苦。”
听到松子说话,重凌猛地转头盯住松子,明明是夸赞的话,重凌却受辱一般的愤怒,目光森冷,蛇眼都露出来了,看到重凌神情,松子立刻回想起黑蛇背叛才护了他一命,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在松子暗自调息要跳起来打一架的时候,重凌紧绷的身子突然软软地跪坐下来,如同唠家常般真心实意,浅浅笑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年轻,不懂得妖王的良苦用心。”
态度转化之快让松子一时无措,词穷咂咂嘴,朝他伸了个大指拇,重凌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魈夜看着松子败下阵,意料之中,这小子终归是年轻,魈夜等着玉阡陌的出击,不管是千墨,还是有着千墨面容的玉阡陌,魈夜内心对他充满了期待。
鬼王玉阡陌斯斯文文地坐在一边喝茶,此刻见场面冷了下来,他才拢手说道:“少主一片孝悌之心,实在难得,你父王近来无恙吧。”
“妖王安康,感谢鬼王挂心。”重凌朝玉阡陌施礼,闻言玉阡陌更加笑容可掬,不再多言抱着手坐在一旁,姿态闲适,完全没有了要参战的意思,似乎他不过就是个客人,被魔尊邀请来旁观一般自在。
奇了怪了?魈夜见他没有反应,想不通刚才还瞪眼喘着粗气的鬼王为何此刻松弛得很,他恨恨地伸手端过茶杯,学着玉阡陌儒雅的姿态抿了一小口,满口苦涩,他嫌弃地将茶盏推回小几。
玉阡陌喝茶的样子很好看,黑色衣袖下覆盖着骨节分明的手指,青筋在手背上充满力量感却又优雅自持,此刻魈夜的注意力完全被玉阡陌吸引了去。
见魈夜始终不作声,松子气闷,他决定拉魈夜下水,朝重凌说道:“右遣使不是你们说求娶就能求娶的,魔尊不会同意的。”
异常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在绯衣身边生活了六年,少年那些难以启齿的梦境,都是绯衣,他自认为绯衣对他也不一般,从来没想过,绯衣也会结婚嫁人这件事,他很想一脚把这个紫头发的家伙踢回妖界,那个妖王都什么年纪了,性格怪异,心狠手辣,身形与山化为一体,这样的人,居然想要染指绯衣,而让他最生气的是他竟然没有任何阻拦的立场,松子涨红了脸却又无能无力,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魈夜见松子把球踢给自己,呃了一声,看那鬼王悠闲地吹着茶盏上的浮沫,只能挺直了靠在椅子上看戏的后背,说道:“松子说得没错,右遣使在我魔界地位尊崇,还是要问过右遣使自己的意愿。”踢球嘛,我也会的,绯衣又不在场,踢给她再说。
玉阡陌微微笑着,放下茶盏,斜眼看了眼魈夜,内心赞叹,看来这几百年,魔尊的进步不小,这些场面话随手就拿来。
重凌一点都不着急,他保持着礼貌的笑意,气定神闲的看着在场三人心怀鬼胎,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魔尊说得没错,婚嫁之事,确实问过右遣使自己的意愿比较好,不过...”重凌拎着杯盖的手指轻轻一放,“叮”一声轻响,他抬头直视魈夜,道:“魔尊准备什么时候,告知右遣使妖王求娶之事呢?”
嘿!你怎么知道的,魈夜心里想到,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有点尴尬,昨天看完信,他就扔到了一边,确实忘记告知绯衣。
理站不住,那就用身份来压,魈夜轻咳了一声威严地说道:“少主远道而来,舟车乏顿,重凌少主先住下,此事稍后再议。”
执事从殿角上前弯腰相请,重凌也不气恼,起身施施然一礼,随着执事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