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江如吟便听闻钟氏于昨个夜里诞下一子。
凝神着铜镜中的自己,远山黛轻灵秀美,已经快不记得自己从前的眉型了。
轻叹一声,江如吟幽幽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轻手轻脚的喷上桂花油,锁春边挽着发边答话,“听说皇上还挺高兴的,当场赐了名字叫做永珅,结果没多久苏培盛来了,才知道是钟氏之子、而非董鄂氏之子,皇帝气恼罚了小冬子一顿板子。”
束冬在旁添了句,“前些天太后丧仪,苏培盛忙前忙后,都是小厦子和小冬子侍奉在皇上跟前,皇上还夸了小冬子心思细巧。”
江如吟意味不明的哼笑了声,“备上药膏子吧,咱们不能主动送去,但若是有机会送也不能没有准备。”
“娘娘,小厦子来了。”袁北山出现在正殿前。
束冬与锁春对视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
簪上最后一支簪子,江如吟搭着锁春的手来到外间。
小厦子已经恭恭敬敬候着了。
“厦公公来的好早,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江如吟温和道。
他拱了拱手,赔笑道:“奴才不敢当,皇上与皇后娘娘预备三天后前往御书房考较阿哥们的学识,六阿哥虽未入御书房也就在明年了,所以皇上命奴才来告知娘娘三日后带着六阿哥同往。当然,七阿哥也会去。”
弘宁也会去么,“皇后娘娘一视同仁,臣妾拜服。”江如吟这样说着。
“确为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同商议的。”小厦子又福了福。
江如吟点了点头,一颔首,束冬塞给他一个荷包。
“有劳你走这一趟,听说小冬子受了罚,请你将这冰肌膏带给他,在御前侍奉起不来身可怎么好。”
小厦子脸上笑容都真挚了几分,感激道:“多谢芳妃娘娘挂念,有芳妃娘娘这样心善的主子奴才们必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侍奉皇上和主子们。”
回想起早上小冬子被拖走时的神情,小厦子会心一笑。
比小冬子更早,早在数年前,余莺儿让自己徒手剥核桃时,他就明白了。
师傅叫的再亲也是奴才,娘娘们再高不可攀也是主子,紫禁城向来是个讲究尊卑的地方。
......
......
三日如期而至,江如吟牵着弘暄,安陵容带着弘宁,两人在御书房外头碰了面。
里头齐妃和弘时挑了一处靠里的位置坐着,齐妃手捧书本,恨铁不成钢的拽着弘时衣袖。
弘历和弘昼并排坐着,裕嫔站在两人身侧。不远处端妃坐在夫子右侧,悠然品茗。
见江如吟四人进来,夫子和裕嫔朝她行了礼,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本宫以为来的够早了,却忘了姐妹们也对孩子关心心切呢。皇上还未到么?”江如吟问守在门口的小冬子。
小冬子一脸感激的深深行了一礼,“皇上先去了景仁宫,随后和皇后娘娘一同过来。”
而他因为暂时腿脚不便,被吩咐先过来守着。
江如吟了然点头。
“你想坐在哪儿?”弘暄小声问弘宁。
弘宁左右看了看,最后指向了中间。
事实上他们也没得选了,弘时靠里坐,弘历弘昼坐在靠外的位置,也仅有中间两列被留了出来。
皇帝很快也到了,和皇后两人一左一右,定睛一看,还真像一对平凡的中年伴侣。
“臣妾\/儿臣参见皇上\/皇阿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呼啦啦一大片行礼声,皇帝挥了挥手,眼前五个阿哥,或已成年或半大或还是幼儿,都是他的子嗣啊。
相比初登基时候的小猫三两只,皇帝满意不已。可一想到还有一位阿哥养在阿哥所的,不由得叹息了声,不提也罢!
“都坐吧!”皇帝挥挥手,大马金刀的在最前方小太监刚搬来的扶手椅上坐下。
皇后坐在了其身侧,笑得和蔼,“皇上膝下子嗣丰衍,又新添了皇长孙,本宫便想着和皇上一同考较阿哥们的学识,以全皇上殷殷期盼之心。”
弘时刚听着还能有笑脸,却是越听越愁眉苦脸起来。
皇帝点头,看向弘时,“弘时,你是长子,也已成家了,就由你开始。”
桌案上摆着四书五经、千字文、三字经等等书籍,江如吟猜测都是阿哥们在御书房必学的。
十几册书厚厚的堆叠成两摞,几乎和夫子一样高了。
皇帝随意挑了一本,翻了几页又放了回去,开口问道:“你便说一说大学之道。”
弘时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呃,大学之道,大学之道,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善,不对,止于至善。”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帝,皇帝点了头,再磕磕绊绊好歹也说出来了。已成家的皇子连这些都答不上来岂不惹人笑话。
接下来皇帝又问了三题,弘时仅答上了一题,气的胡须花白的夫子在皇帝后头吹胡子瞪眼。
“这些都是早就学过的,要温故而知新。”皇帝没好气道。
齐妃讪笑着,“这倒是不怪弘时,这最近事务繁多,弘时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皇后劝慰了句,“吾日三省吾身,弘时是孝子不错,也不能疏忽了学业。”
皇帝看向弘历兄弟俩,裕嫔了解弘历的学业,安抚的拍了拍弘历的肩膀。
“四书五经是哪四书,哪五经。”
弘历几乎是毫不犹豫道:“四书?包括《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五经?包括《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
“《孟子》一书的观念是什么。”
“《孟子》记载了孟子老先生和其弟子的言行,强调了仁义和人性本善的观念。”
“嗯,不错。《大学》呢。”
“《大学》原是《礼记》中的一篇,强调‘格物致知’和‘诚意正心’。”
“不错。”皇帝抚掌赞许,原以为弘历两人在园子里学业自然会落后些,自己问的也简单一些。弘历对答如流,皇帝当即对弘历改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