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缘由,不单单是因为不管她怎样费尽口舌去解释说明,虞帝都始终固执己见地认定那下毒之举乃是李万青一人所为,和平南侯没有丝毫关系。
其实更为关键的在于,当父亲得知他们二人中毒之后所采取的行动以及所持有的态度,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据宫里的内监透露,当皇上听说平南侯不幸中毒之后,当即就下令派遣太医院里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火速前往侯府,专门为平南侯进行诊治。
而且在此期间,皇上还持续不断地派人将各种珍贵稀有的解毒良药和滋补身体的极品补品源源不断地送往侯府,生怕有一丝一毫的耽搁会影响到平南侯的病情恢复。
然而反观陈明这边呢?一直等到她亲自前来告知此事,父亲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而在了解到陈明竟然幸运地逃过一劫、成功渡过这个难关之后,虞帝也仅仅只是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那就好!”随后便再也没有表现出哪怕一星半点的关切之情。
这种鲜明对比之下的差别待遇,着实令人心寒不已。
可明明当初自己生产的时候,父亲那喜悦之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脸上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灿烂,眼中满是初为人祖父的兴奋和激动,那份欣喜若狂的模样至今还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如今这才仅仅过去了短短三个月而已,那个一直以来都将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百般宠爱的父亲,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呢?
不知为何,静姝觉得现在的父亲对待自己的态度都有些冷漠而疏离,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有些陌生的人。
此刻,她一想到病床上依旧静静躺着的丈夫,心中更是充满了无助和迷茫。
自从陈明与自己成婚之后,便一心一意为父亲办事,任劳任怨地承担着那些最为肮脏、最不受待见的工作任务。
即便是职位不但没有得到提升,反而有所下降,他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相反,他始终尽心尽力地完成每一项任务,只为能让父亲满意,让这个家过得更好一些。
可是,所有的努力和付出最终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吗?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流传已久的老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连身为女婿的陈明,无论怎样拼命表现,都比不上宗族里的侄儿们父亲心目中的地位重要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黯然神伤!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时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后,才慢悠悠地爬起身来。简单洗漱一番后,她轻手轻脚地朝着陈明所在的静室走去。
由于此时天色依然尚早,整个府邸都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静姝本想着这个时候的陈明肯定还在睡梦当中,于是放轻脚步走到门前。
然而当她轻轻推开房门时,却惊讶地发现陈明已经将枕头垫高,正缓缓地靠着床头坐起来。
而一旁的云锦,则小心翼翼地用左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右手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陈明吃。
看到陈明能在这个时辰吃上热腾腾的饭食,静姝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经过这次事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家里的奴仆们,在伺候主子这件事上变得更加勤快和谨慎了些。”
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扬,沉重的心情稍减一分。
不过很快,便又被忧郁填满,迈步走进房间里。
云锦知道他们两人有要事相谈,于是待到陈明吃完软粥,并服下汤药之后,她便悄然离开了房间。
如此,这间屋子里只剩下陈明和静姝两人。
待房门轻轻合上后,静姝迫不及待地将昨天的大部分见闻详细地讲述给陈明听。
听完静姝的叙述,陈明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反而神色平静地点点头说道:“此人既然胆敢做出如此之事,想必早已做好了万全之策,以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静姝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追问道:“你说,这个张炳会不会也是他的人?”
陈明微微摇头,表示否定道:“应该不是,他就是再聪明,也不可能提前猜到皇上会派遣哪位太医前往诊治。而且,直属御前的太医院,陛下又怎会容忍他人染指。”
听到这里,静姝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她不解地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
话还未说完,陈明便接过话头解释道:“他应当是真的中毒了,但恐怕不至于危及性命。”
静姝微微皱起秀眉,一双美眸看向陈明,轻声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迷茫,显然对目下的处境有些头疼。
陈明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静姝,缓声道:“你先帮我去找一个人过来。”
说罢,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之后的计划该如何进行。
两天之后,驸马的身体状况已出现了明显的好转。
太医院那边尚有诸多事务等待着苏沪去处理,所以他并没有选择一直留在陈家。
对于这一情况,静姝并未强行挽留苏沪,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让他每天到家里来一趟,为陈明进行复诊。
当苏沪重新踏入太医院时,便听闻负责为平南侯看诊的张太医已然归来。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急忙加快脚步,朝着张太医所在之处匆匆赶去。
一路上,苏沪的内心不停地琢磨着:按常理而言,无论是驸马还是平南侯,他们二人皆身染剧毒,这种情况下,哪怕只有其中一人能够侥幸逃脱死亡的威胁、捡回一条性命,那都堪称是运气爆棚,受到了上苍的特别眷顾与庇护。
可是眼下的事实却是,两个人竟然全都安然无恙地挺过了这场生死大劫!
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苏沪的意料之外,令他感到有些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