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一笑,答道:“他在外面等着呢。”
“世子也太不体贴人了,好歹该进来才是,不然外人看着,还以为你们夫妻疏离呢。”
“冯世子腿脚不便,倒也情有可原。”
迟宽含笑说道,暗暗打量着褚若,“不过我瞧着,冯世子的气色不错,不像从前那般病怏怏,而且听说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世子妃的医术果然高明。”
褚若张口欲答,听见褚澜又笑:“若妹妹确实有本事,只可惜那冯世子不是个知恩的,竟瞒着妹妹养外室,还逼着妹妹把人接进府,良心都让狗吃了。”
“堂姐误会了,夫君并没逼我,是我在听说有位妹妹没名没分地养在外面后,甚感不妥,去把她接了进来,”褚若笑得十分真诚,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既然已跟了世子,那便是冯家的人,怎么能委屈人家呢?何况还怀了身孕,那就更亏待不得了,世子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任其流落在外,我是会良心不安的。”
褚澜听了,嘴角一抽。
这贱人可真会装啊!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妹妹这等贤良,冯世子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堂姐谬赞了,我也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褚若莞尔而笑,仿佛根本听不出对方在嘲讽自己,“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向爹娘辞行了,先行一步。”
说罢福了福身,绕过西厅,朝抱厦走去。
迟宽看向她夕阳中树木掩映下的背影,心下感慨。
这女子的确贤德,可惜嫁了冯昭那个残废,他却没能娶到这样的贤妻。
自打褚澜进了门,他身边的宫女全被打发走了,如今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若非为了在父皇面前维持宽和的形象,他高低得收拾褚澜一顿。
隔日端国公果真去了一趟颖国府,找颖国公走人情。
颖国公身为兵部尚书,要提拔个下属只是一句话的事,加上两家又是姻亲,不好拂了妹夫的面子,自然爽快答应。
这天夜里,陈氏看望完儿子,回到上房歇息。
端国公也正好过来,陈氏便向他提过两年再立嗣,先看看褚若的治疗效果再说。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立嗣之事不要插手。”
“我不是想插手,只是想让你再等等。”陈氏急切地说道,到丈夫面前坐下,“如果煦儿的腿能痊愈,不就可以袭爵了吗?”
“你想立煦儿,我能理解,但他从受伤之后变得狂躁暴戾,早已不似从前了,即便将来复元,加以培养,恐怕也难有出息,老大既已高中,眼见又要选入翰林,将来前程不可限量,由他……”
陈氏不等他说完,怒声道:“褚纪再有出息,那也是个庶子,能跟我的煦儿比吗?世子之位只有嫡出的才有资格坐!”
她的嗓音太大,震得端国公有些耳膜疼。
端国公并不想与她吵,沉吟了一回,说:“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了,我也希望煦儿能好起来,但不管日后究竟如何,继承人都不再会是他。”
“你就这么狠心?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不要忘了,褚纪也是我的亲生儿子,身为家主,我得选一个有才能,可以扛起家族重任的继承人,才对得起列祖列宗。”
陈氏望着端国公眼睛,一颗心渐渐凉了下去。
原来在他心里,所谓的家族重任,比儿子还重要。
四月底,褚若又给冯昭换了副药方,并配制了药贴给他用,且暂停药浴,平时多推拿,每天站立与行走至少一炷香时间。
冯昭照做,虽然训练期间要忍受双腿剧痛,过程艰难,但效果显着。
他曾鸡贼地向褚若套取药贴的配方,但除了褚若的几个白眼,什么也没套着。
自从冯昭能站起来以后,冯夫人对褚若就大为改观,婆媳两个难得和睦。
偶尔心情好时,冯夫人还把褚若与女儿一道叫来闲聊。
这日黄昏,褚若刚陪冯夫人母女喝完茶,从西华堂出来,经过书房附近,看见地上跪着个人,不由侧目过去瞧。
拾翠也看见了,惊讶道:“那不是三爷吗?他怎么跪在那里?”
“身上还有伤呢,”银儿定睛望去,“像是鞭子抽的,都流血了。”
冯时穿的是浅色衣袍,所以鞭痕非常醒目。
这书房是靖安侯在用,而今日靖安侯休沐并未出去,不用猜也知道,父子两人这是又爆发冲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