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淑妃先强笑着打圆场:“皇上,嫔妾今天来陪太后娘娘下棋,没想到就误了时辰。”
“误了时辰是小,做了恶念……才让人坐立难安。”
房间内的其他人纷纷一惊,太后当即皱眉:“皇帝,你在说什么?”
“ 总归今日抓到的那几人承认幕后主使是淑妃,想来母后不想承认也没关系。”
淑妃身体一抖,难以置信地抬起脸,对上洛修贤那张含笑的眼眸:“很意外吗?碎了三根肋骨,瞎了一只眼,总会说出口的。”
她听得更害怕,知道自己这是暴露了,连忙跪下磕头:“皇上息怒,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只是……只是妒忌。”
“你倒承认的快。”他收回目光,语气犹如三尺寒冰:“还是你们都以为我不会杀人,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尾音犹如重锤,太后跟淑妃的身体一抖,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淑妃直到现在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以往的朝廷重犯最多也只是关在天牢抄抄佛经而已,自己再重又能重到哪里去?顶多就是禁足几个月外加抄经而已。
跟之前守活寡的生活没差别。
然而这一次,洛修贤却在她们面前亲手拆下了从不离手的佛珠:“母后,淑妃,今日我已经破戒了,破的是杀戒,那几名涉事的宫人已全部被处死,不用等消息了。”
“皇帝你……”太后颤抖的手指指向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淑妃更是 身体抖成了筛子,他杀人了?他居然杀了人?
望着淑妃震惊不解的目光,他平静道:“释迦牟尼佛曾在船上遇到几名强盗,强盗想要杀死船上五百多名百姓,于是佛祖便提前杀了这几名强盗,救了那五百人。我现在不是在制造恶业,而是杀掉威胁那一人生命的几十名宫人而已。”
“至于几十人背后的主使。”他顿了顿,说道:“传令下去,即日起,淑妃降为庶人,打入冷宫,无诏令永不得出宫。”
淑妃听到后人都傻了,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却被他躲开。
“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啊皇上,求你了皇上,皇上……”
侍卫按住淑妃,洛修贤走到门口又对上太后的眼眸:“我想……这件事也应该到此为止了,应该不会再冒出一个人对我身边之人下手了,你说对吗?母后。”
太后抿紧了嘴唇,明白了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洛修贤回到重华殿,徐明月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因为手上还缠着绷带,她睡起来很不安稳。
他将裸露在外面的手塞了回去,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却没想到她睁开了眼。
“醒了,我弄疼你了?”
“没有。”她虚弱道。
端详了他一下,却发现他身上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嗯……他的锚点呢?
“皇上,你的佛珠不见了。”她提醒。
他将佛珠放到了供桌上:“在这里。”
“怎么不带了?”
“我今日破杀戒了。”
安静的殿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然后他跪在蒲团上,朝佛像双手合十,闭目念了句阿弥陀佛。
徐明月静默看了片刻,问:“那你现在高兴吗?”
“谈不上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他睁开眼睛,侧首看向床上的她。
徐明月低声道:“是因为我才让你这样的吗?”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对不住你,不用自责。”
“……那佛祖也会体谅皇上的难处,不会责怪皇上的。”她劝慰。
他的眼神凝重,比起杀人这件事,他现在有个更棘手的问题,那就是他发现自己对徐明月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这种情愫自然而然融入到了他的生命中,成为了他的一部分,让他无法排斥。
他深知,自己离她越近,也就离佛越远。
红尘之中若是有了牵绊,只会阻挡他皈依佛门的路。
看他那么久都不说话,徐明月忍着痛慢吞吞下了床,听到动静他说:“身上还有伤,怎么下来了。”
“又没伤到腿。”
她来到他身旁,坐到了他旁边的蒲团上,供桌上有个木鱼,她拿了下来,转头对他说:“我听说敲这个可以涨功德,要是皇上担心今天在佛祖那里掉了很多功德,咱们就多敲一会儿,把它涨回来。”
洛修贤还以为听错了,她却已经动起手来了。
她用自己完好的手开始敲木鱼,一边敲还一边配音:“功德+1,功德+1,功德+1……”
洛修贤本来压抑的心情瞬间瓦解,忍不住弓腰笑了起来,颇为无奈道:“不可以对佛祖不敬。”
她仰着头狡辩:“没有啊,我这分明是在赚功德。”
“照你这个敲法,就不用行善积德了,只用一晚上来生就可享人天福报。”
她似懂非懂放慢速度:“那就这样,功~德~+~1。”
他笑着把她手里的铜钵拿走:“别闹了。”
【心情+30】
她坐板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皇上终于开心了。”
“我不是因为杀了人才心情不好的。”
她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那是因为什么?”
他复杂地看向她:“徐明月,你尚且有亲人活在在这世上吗?”
她茫然:“怎么了?”
他心思紊乱:“我心中已有决断,只是我怕我离开后在这宫中没有人再能护住你,所以你……离开吧。”
她怔了怔,低头看了看地板,又看了看他,甚至又不敢置信地看向那80的好感度。
就算是这样了,他还是不肯回头看看自己。
“可我不想离开……我想待在有你的地方。”她沙哑的嗓音中压抑着哭腔。
徐明月和洛修贤静静地跪在佛像面前,房间内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氛围。
烛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们的脸庞,洛修贤望着面前的佛像:“我选择的这条路,从前不会有其他人,以后也不会有。”
“一定要这样做吗?”她也同样望着佛像,像是在问佛像,也是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