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欢喜跟小盼煮了土豆炖肉,炒肉片这两天吃的都腻人了,但是家里又没有别的蔬菜,采得野菜这两天也拌了咸菜吃掉了。
后院的菜种子刚种下去才没多久,昨天刚去看了,都才冒出些小芽儿。还好有田老太送来的地蛋子,不然真的一点蔬菜沫子都没有。
蒸了糙米饭,再打几个鸡蛋加水搅匀蒸成鸡蛋羹,给孩子们吃刚刚好。
赵欢喜掀了锅盖,筷子插了下肉块,感觉熟了之后就招呼孩子们吃饭。
赵欢喜吃饭的时候环顾了四周,这几间破屋子赵欢喜真的感觉自己住够了,那人参要是卖了银子,自己要不要起个新房子?
“娘,你想啥呢?”
小引的声音把赵欢喜从想象里拉出来,这才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小盼拿了勺子舀了勺鸡蛋羹放进娘的碗里,温温的开口:
“娘,你是不是还在想下午的事情?”
赵欢喜摇摇头,笑着开口:
“才不是,我是在想明天上镇上给你们买啥好吃的勒。”说完还有些尴尬。
“娘亲,我们不要好吃的,我就要娘亲。”
“对呀娘,快吃饭吧,一会凉了。”小念跟小引也开口说道。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孩儿们说的对,先吃饭,这事儿晚上再想。赵欢喜给几个闺女一人夹了块肉,这才安下心来吃饭。
几个闺女还在慢条斯理的塞饭,赵欢喜就已经吃饱了,她嘱咐几个孩子在家洗碗,自己就跑向了村里的陆根叔家。
现在天已经擦黑,好在白天的太阳大,月亮吸足了日光,现在月光照着路面也能看的清楚。
走到陆根叔家里敲门,是他媳妇李桂香李婶子开的门。
“婶子,有根叔在家吗?”
陆根叔全名陆有根,叫着顺口就有些晚辈喊人家陆根叔。
“你是哪家的丫头?找他有啥事儿吗?”
这李婶子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赵欢喜嫁过来这大半年,愣是只见过这位李婶子一面。想来她也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是住在村后靠山的赵丫头,婶子叫我欢喜就成,我来找有根叔明天约上坐牛车去镇上嘞。”
听到来人这么说,李婶子也知道赵欢喜是谁了,就走里屋把陆有根叫了出来。
没一会,赵欢喜就看见里面出来个拎着烟袋锅子的老汉,走上前问欢喜明天几人坐车。
“是这样的陆根叔,我明天要带我几个闺女上镇子上去买点东西,可能下午回来的晚些,就问下您能不能包车呢。”
陆有根抽了口烟,咂巴了下就说道:
“明天没人去镇上,你要包车也行,不过来去要给我二十个铜板哈。”
赵欢喜换算了下,包车贵了8个铜板,心道这老头还挺会做生意。
赵欢喜也没跟他讨价还价,从身上掏了五个铜板当定钱,嘱咐陆根叔明天早上上自己家来接人。包车嘛,自然要有包车的待遇。
陆根叔应下,赵欢喜也就慢悠悠的朝自己家走回去。
到家时厨房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妥当,赵欢喜见几个孩子身上脏脏,就打算烧两锅水,洗洗孩子。
第一个上场的是最小的小念小同志,妈耶,一搓全是垢痂。一盆子水都要洗的发黑了。
小念看着自己身上搓下来的污垢,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已经洗完在旁边烤火的她,见自己二姐身上也同样都是垢痂,就悄悄笑出声。
赵欢喜边搓边打趣:
“真想拿个秤来称称,看你们两个洗完瘦了多少斤,估计搓下来的泥儿,都能再捏个小念了。”
这话惹得几个小姑娘害羞又觉得好笑,娘真好,轻轻搓一点都不疼。擦干小引,把她赶去烤火,这下只剩下老大小盼了。
可不知为何,小盼有些扭扭捏捏,不想脱衣服。
赵欢喜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当着她两个妹妹的面询问,等把两个小的烤干,就一个个抱着放到床上让她们睡觉。
再回灶房,小盼困的开始打起了哈欠,赵欢喜给灶洞里塞了把柴,让火接着燃烧。
这才对小盼问道:“大妮儿,你也脱了衣裳,娘给你搓搓背。”
小盼却有些难为情,看向赵欢喜的眼神里带着祈求。
“娘…….我能不能……自己洗啊……”
赵欢喜以为是小姑娘家家的害羞,就笑道:
“大妮儿长大喽,知道害羞咯,娘知道了,娘先出去,等你洗完娘再进来给你擦头发。”说完就要起身出去。
可这时小盼拉住了要出去的赵欢喜,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娘……”
“咋啦大妮儿?有啥事跟我说,不想说也没事儿,但可别把自己憋坏了。”赵欢喜尊重孩子们的想法,有些事孩子们不想说,她也不会刨根问底的去过问。
小盼也不说话,扑在赵欢喜的怀里眼泪不停的掉,赵欢喜知道这孩子以前受的委屈是最多的,只好紧紧的把小盼抱在自己怀里,轻轻安抚着哭泣的小盼。
小盼哭了一小会,两个大眼睛都哭的红红的,抬头看见娘亲担忧的神情,就硬憋出一个苦笑。
“你这丫头,不想笑就不笑嘛,看看,这么好看的小脸儿都皱成个小老太太了。”还捏了捏小盼的小脸颊。
起身给小盼打了大盆水,这盆还是赵欢喜从柴房搜罗出来的,不然洗澡只能搞淋浴了。
帮小盼试了试水温,那边小盼也自己脱了外衣,发现赵欢喜看过来,就有些小心翼翼。
赵欢喜一头雾水,这妮子咋的了。
这时小盼开口:“娘,我身上…….”
赵欢喜随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小盼白皙的背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这伤疤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利器给划过,现在就明晃晃的躺在小盼的背上。
赵欢喜看到此情形有些哽咽,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儿,她还没满十一岁啊,这伤疤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不敢想象这丫头以前经历了些啥。
“小盼,你这伤…….是咋整的?当时疼不疼?”赵欢喜心疼的抚摸着小盼的背,摸上伤疤的那一刻,赵欢喜越加心疼这个大丫头。
“娘,这是我八岁的时候,一个人出去挖野菜,从二平崖那儿摔得。”
二平崖是靠近大山林附近的一块大荒地,每年上面长的野菜是最好的,但是地势险峻,也没人愿意去那儿种地开荒。
赵盼说完,自顾自的坐盆里,拿起小葫芦瓢舀水洗漱。
赵欢喜还没有从心疼中走出,小盼的声音又传来:
“那次摔下来,在那荒地里整整躺了两天,家里除了两个妹妹想出来找,那两个人都没有想起还有我这个人。”
赵欢喜已经不知道该说啥,她不会安慰人,现在的眼神里除了心疼,还有一些赵欢喜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从小盼的手里接过葫芦瓢,用了些香胰子就轻轻擦洗着赵盼的身子。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泪已经滴在了赵盼的背上。
赵盼转过身,发现了已经泪流满面的娘,。
“娘,你别哭,我现在不是好了嘛,现在已经不疼了,真的。”
小盼手忙脚乱的想要帮娘擦擦,但发现自己的双手是湿的,就拍了拍自己的背。
“你看,娘,我这么拍都一点也不疼,真的,娘你别难过,都过去了。”
小盼内心里充满了自责,早知道会惹娘这么难过,打死她也不给娘说了。
“娘没事,娘就是心疼你,受了这么大的苦都没人知道,没有人心疼你。”赵欢喜手里的动作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