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刷牙的时候,才发现她没有买牙刷牙膏,洗脸的毛巾也没有,可是她没有钱,阿爸只把她送过来,防止她一个人呆傻,但是忘记给她置办生活用品。
她也不敢问阿爸要钱买,每次洗脸都是别人不在,悄悄地在水旁边洗一下,然后用袖子擦干抹净,用水漱漱口,然后用手指在嘴里胡乱的捣鼓几下就当刷牙。
洗头她用从同学那借来的洗衣粉洗头,洗衣粉溅到旁边正在洗头的一位同学身上,她瞪安明,如果眼睛可以杀人,她估计被多杀好几次。
她理解这位同学的心情,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即使是受到周围人的排挤,安明也认为自己是活该如此。
不过从那之后,她好像不自觉领悟到一个抢水位的方法,就是洗头的时候抓起一大把洗衣粉往头上撒然后拼命搓,这时周围就会自动会让出一些空间给她,她就不用那么挤,原本是抢不到水位她,总是最后一个,终于有洗漱的地方。
不过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突然有一天被阿爸骂了一顿,说又给他丢脸了!
阿妈还说:“浪费洗衣粉,不想用拿回家来。”
哦,她们去告状!
然后她又变成最后一个没地方洗漱的人。
最后为了不迟到,她早上有时不洗脸连漱口也不做,直接去上早自习,晚上趁别人洗脸的间隙借把水冲一下脸然后爬床睡觉。
除了不能按时洗漱,其实最不能忍受的是饥饿感。
每天都吃不饱,导致她学习时不能集中注意力。
第一次月考她的成绩很好,超过班级里百分之八十的同学。
“这次月考,安明同学非常棒!”
同学们都给她鼓掌,这是作为插班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刻。
“有一道计算题我们班只有两个同学做对,这道题很难,老师怀疑他们做对只是巧合!”
另外一个是谁安明不清楚,但是她做的是对的,并且思路,解题技巧一清二楚,这种题型他她以前代表学校在县里比赛时就遇到过,一点也不难。
现在老师这样说,那是对她成绩的怀疑吗?
安明其实也在自我怀疑,她感觉没用多少功夫学习,甚至有点偷懒,每天都在饥饿的状态里,身体都是虚的,走起路来,头重脚轻。
因为吃不饱,经常幻想着天上掉馅饼给她送吃的,再加上晚上小小的单人床冷的睡不着,白天上课时间打瞌睡,她的成绩很快的掉下来。
安明知道阿爸肯定想揍她,老师也恨铁不成钢,可是她不敢说她时刻都在想念吃的。
很饿,想吃东西!
她一度以为自己肚子里估计有蛔虫,要不饭量怎么这么大。
一个白馒头加半碗面汤,还是吃不饱?阿爸说这已经是超量。
阿爸可能还以为她只是五六岁的孩子饭量,定量给到她的只吃一个小馒头,加半碗面汤就可以。
别问安明为啥不知道别人的饭量,因为她都是悄悄去食堂打好饭吃,然后端着去寂静无人的角落一分钟干完,还把碗底舔干净,可是还饿。
别人吃多少,胆小害羞的她压根不敢问,也没想过要去问。
所以安明就一直处于这种半饥饿的状态,然后被束缚于这为啥总是吃不饱的困惑里。
后来因为一直抢不到水位,个人卫生堪忧。
但是处于集体当中,而且是好心收留自己的集体,出于感激也要给自己的臭脚洗洗,在室外的冰雪世界里,脱掉鞋子光着脚在雪地里来回搓,刚开始的刺骨寒意到最后的慢慢温热,安明鼻子一酸,感叹于自己怎么会那么坚强!
安明用手按着自己的脚面,手指下去一个白色的窝迟迟不回弹,她心想莫非得什么不知名的大病要死掉啦?
待雪化后室外的水管解冻时,这时的安明是自由的,水位无人争抢随便使用,不过这时的水也特别的冷,双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时,寒流直冲大脑,身体被寒流击的直哆嗦。
每一次的闭眼睡觉,安明都想着可能这是最后一晚,明天会看不到太阳。
就这样反复几日,安明知道自己暂时安全,死不掉,生活学习还得继续。
在消极的心态下成绩无可救药的继续下滑,她也知趣的更加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若说大隐隐于市,她就想做个小隐,隐藏于班级里,不被发现,不被关注。
其实这已经不是义务教育阶段,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安明想自己上学的意义已经不大,或许下一步可以申请退学。
“这位同学,请读一下你的作文。”
语文老师让一个同学读一篇他自己写的范文。
作文读一段之后,由刚开始的安静到几个微弱的声音叽叽咕咕然后再到调皮的男生兴奋的吹起口哨。
正在沉浸幻想事物的安明心想可能作文写的太好。
要知道写这篇作文的同学可是他们小镇上的中考状元,听说还是安明班主任的老乡,可谓是不得不说的优秀。
别人的兴奋和渐起的热烈讨论不能吸引她的注意,此刻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捂着胸口只想着快点下课去食堂打饭。
“作文写的非常深情,描写的人物也非常细致,你们大概也猜出是谁吧?同学之间的友谊,关注每一位同学是好的,但是不要超出范围。”
正在思想远游的安明心说,“写这篇作文的同学一定是个感情细腻的孩子,竟然把女主角的马尾辫都写的那么详细。”
“不对!”
这辫子怎么和自己的那么像呢?“不可能!”
安明已经把自己隐藏的够深,谁还会再注意她呢?
可是当老师讲完话之后同学们纷纷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
下课铃声响起来,老师继续说道,“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是谁吧?凡事不要只看表面,实际有些人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师什么意思?
同学们再次看向安明,此时感觉自己是无故躺枪,这个老师怎么能这样说,自己怎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