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他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娘子想多了,我很清醒。”
停顿了一会,他声音沉沉地问:“为什么不相信我?”
“真的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每个字都清晰明了,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心里一紧,有些不敢看他。
他的手掌,落在她披散的墨发上:“你不说,我也会查清楚。”
那手灵巧得很,滑到她脖子后面的肩带上,轻轻拨弄。
元婉如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扯断了细细的肚兜衣带。
她一双晶莹的眼睛,透露出羞怯无措:“你别冲动。”
纤细柔软的小手攀上他的胳膊,轻柔地摇晃着他的手臂:“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陆江年的手指,轻点她的后背,细密的触感落在她光洁的颈间:“你的心,跳得很快,我听到了。”
“娘子在怕什么,怕我扯断它吗?”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可是眼神却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强势,危险。
元婉如无奈对上他灼热的眼神:“你没必要生气,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侧脸,珍惜地捧着她俏丽的脸庞:“说吗?”
神情严肃,眼神亲昵,看似强迫,却又让她有种他在恳求她的感觉。
好微妙。
这种态度,并不让她反感。
事已至此,那就告诉他吧。
“中秋夜老夫人晕倒,次日一睡不醒,我想起我看过的一本书,提到过一种蛊,叫做‘寐魇蛊’。”
他面容一凛,方才还带着柔情的眼眸立即出现了肃杀之气。
“寐魇蛊,这是什么?”
她稍稍动了动,声音放软了几分,如同洒了糖霜:“我们这样,我说不下去,坐下说好吗?”
陆江年此时,没有了那些旖旎的心思,他从善如流放开了她。
“嗯,你好好说。”
元婉如娓娓道来:“这是一种出自南疆的蛊,中了蛊的人,会昏睡不醒,如果能够及时解蛊,对身体并没多大的伤害。”
他适时提问:“及时是指多久?”
“不超过七天。”
元婉如和他解释:“因为,中了寐魇蛊的人,不吃不喝,如果超过这个期限,人的身体机能就会下降,即便醒过来,必定元气大伤,很难恢复如初。”
“所以说,越快解蛊越好。”
陆江年沉吟片刻:“之前你说的药引,其实就是为了解蛊做准备的?”
她肯定地点点头:“嗯。”
“那二皇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并没有忘记这件事情。
元婉如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了心里的感觉。
“我的确怀疑,谣言的事情,和二皇子有关。”
陆江年没有嘲笑她,也没有直接否定她,而是平静地说:“他没有理由针对你。”
他的这个反应,已经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
“从表面上看,他的确没有理由针对我。”
“但是你忘了吗,梁雨淞喜欢你,他为了梁雨淞……”
陆江年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想多了,二皇子是一个理智的人,他不可能为了这点儿女感情,就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
元婉如撇嘴,打掉他放在她头发上的手掌:“早说了,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的。”
“既然不相信,也别再问我了。”
她站起来,有些意兴阑珊,没再理他,抬脚就要往床边走去。
他拽着她的手,握在手心,不让她离开。
“生气了?”
陆江年也站了起来,忽然道:“虽然荒谬,但我没说不查。”
听他说会查,她十分惊讶。
“真的?”
对上她带着怀疑的眼神,他勾唇浅笑:“你是我娘子,有人针对你,不管背后是谁,我都会去查。”
“不过是你怀疑的对象,出乎我的意料而已。”
元婉如眼中一亮,对他绽放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娘子,寐魇蛊你是从哪本书看到的,可否借来,让为夫带给别人看看?”
书……
在现代,她哪里找得到。
“可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我明天找找,不一定能找得到。”
陆江年眯起眼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审视。
仔细想想,元家又不是书香门第,元川就没读过什么书。
他们陆家无人学医,苗疆远在千里之外,关于苗疆的蛊这一类的书籍更是冷门,她又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呢?
冷不丁,他问了一句:“真的有书吗?”
元婉如确定地点头:“当然有,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忽然笑了,笑容有股蔫坏的感觉。
“娘子是不是骗了我。”
“若是找不到呢?”
她本就心虚,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露出一个尴尬又勉强的笑容:“不会的,我真的看过,若是找不到……”
“找不到的话……”
他抢过她的话,说:“找不到的话,就让我亲一次。”
“规矩和上次一样,只能亲脖子以上,亲一夜。”
“娘子若是没有骗我,明日将书交到我的手中,那这一切也只能是我的妄想了。”
嗓音低沉带着痞气,眼神气势十足,一眨不眨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元婉如觉得这个人坏透了。
他是不是看穿了她的谎言,变着法给自己谋福利。
还亲一夜,上次她的嘴皮都肿了,第二天喝水都不太舒服,他还想再来。
“最多亲半个时辰。”
书肯定是变不出来的,只能降低损失。
陆江年可没那么好说话。
“娘子,我们这笔账不是那么算的。”
“那日在祖母房中,我就已经看出来,娘子是故意支开我的,心中虽然难过,却还是忍着委屈配合娘子。”
“今日,关于谣言的怀疑对象,你一开始并未实话实说,为夫的心又伤了一次。”
“这本书,是不是另一个谎言的?”
“娘子屡次伤害我的真心,按照我的想法,一夜哪里够,三夜还差不多。”
他的声音变得委屈起来,像一个故意卖惨的小绿茶:“三夜不给我,一夜也不肯,居然要变成半个时辰,你好狠的心。”
方才明明还雄霸四方,暗戳戳威胁她要扯断她的肚兜细带。
现在又这样。
他真是切换得行云流水,无比自如。
反而是她,有些转不过脑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