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符白哑然失笑,他眯起一双好看的银白眸子,屋里的烛火化作星光掉进了他的眼里。
“如今,我是个堕落下界的妖。”
檀月煌听得他那磁石般诱人的声音,跟着也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喜悦还是安心,或者别的什么。
最后他带着这种不解入了梦。
睡梦里,檀月煌梦见了自己跟少符白好像是在闹矛盾。
少符白似乎非常的懊悔痛苦,可自己就是冷心冷面,任由他不停地解释。
两人说的话太多了,醒来是一句也没记住。
此外还有苏隶安。
与苏隶安有关的梦倒是清晰很多。
梦里的檀月煌在纯山尧住的宫殿里。正好就是上次在幻境里见到的那样,风华绝代又不可一世的样子。
自己在大殿中央随意歌舞。
大殿边上坐着抚琴的苏隶安,还有被自己杀死的猫妖素素。
素素一身白衣吹着埙,坐在苏隶安身边,两人认真演奏着乐曲。
一曲舞毕,苏隶安抱着琴走过来坐在檀月煌身边。
檀月煌慵懒地枕在来者的怀里,推开了琴,伸出两条雪白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
在咫尺距离看着他,两人的呼吸都有点急促,相互喷在对方的脸上。
没一会儿,两人就缠抱在了一起。
檀月煌急得在心里呐喊着“旁边还有人!”
可梦里的自己就偏偏旁若无人地抱着苏隶安热吻。
就在苏隶安的手伸进裙子,抚摸上自己的腿时候。
殿门口一声怒斥传了过来,转头一看,是纯山尧。
他气愤地分开搂在一起的两人,抓起苏隶安的衣领就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
打得苏隶安嘴角渗血。
苏隶安无情地回头嘲笑他,又挨一掌,被扔在地上。
纯山尧面色难看地拉起坐在地上看戏的檀月煌往殿外走去。
到了一处山崖,又像是海边的地方,对自己说了什么。
可惜檀月煌没有记住,只记得了纯山尧那痛心的眼神。
以及他突然之间吻过来的唇,霸道又热情,粗鲁又蛮狠。
好像要把檀月煌吃掉似的。
挣扎之间,檀月煌醒了。
梦里的余悸还在心头萦绕着,嘴唇上的触感隐隐留存。
他难以置信地咬了咬唇,此时苏隶安也醒了。
那温柔又带点沙砾感的声音轻轻传来:“怎么,做噩梦了吗?”
檀月煌听他声音就不受控地想起梦里的事,顿时又羞又臊。
摇摇头,他说:“没有。不是噩梦,是我好像梦见你了。”
苏隶安轻笑,柔声道:“好巧,我也梦见你了。”
苏隶安这别有深意的语气挠得檀月煌心头很不自在。
“你梦见了什么?”苏隶安竟然还直白追问。
这下子,檀月煌的心更慌了。
心跳一快,苏隶安那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苏隶安见人不回答,便故意恶作剧般笑道:“没关系,反正我做的是个美梦。”
“瞎说吧你。”檀月煌羞恼地笑,小声嘟囔了一句。
“我若瞎说,天打雷劈,神魂俱灭。”
苏隶安的正经却只是让他更加心悸。
檀月煌咬着后槽牙,没来由地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被猎人追着跑的兔子。
无措和慌乱让他没了前路,可是回头想同猎人鱼死网破时,又发现那猎人只是一个影子。
陌生的感受让他恐惧不安,心脏的悸动带着甜蜜的苦涩一下一下地跳动。
难得这次苏隶安没有问他心跳的缘由,空气在两个灵魂之间的沉默里升温。
烫得檀月煌呼吸都觉得沉重,脑子里又不自觉出现了与苏隶安拥吻的画面。
像是要打破这份甜腻安静的气氛似的,檀月煌起身下了床。
刚好此时少符白走了进来。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房门口大部分阳光,暖阳照在他身上,为浅苍泛蓝的衣袍添了一份金色。
“我听见你醒了,睡得如何?”
少符白轻轻开口,声音好听到只想叫他说话。
檀月煌客气地笑答:“睡得还不错,你呢?”
少符白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檀月煌挑眉应下他的回复,边往外走边心想可惜了,没听见他说话。
“我睡得很好。”
少符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檀月煌一个激灵。
他红着面颊指着少符白说:“我知道你会读心啦!别窥探我!”
这次少符白又是笑着点点头,没有回答。
“你想听他讲话,你喜欢他的声音吗?”
问话的是苏隶安,听语气好像有点着急,或者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檀月煌敏锐地认为不能直说,直说似乎会有危险。
于是他道:“不是,我或许是更喜欢言语交流吧。没别的意思。”
苏隶安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檀月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被猎人追捕的兔子。
单凭两句话,苏隶安就能猜到檀月煌在想什么,其心细程度可见一斑。
出了房门,就能见到院子。
高低错落的乔木围着屋子绵延开去,浓重的水雾氤氲在竹屋周围。
大大小小的阳光从雾蒙蒙的树梢洒落,衬得幽静小院的空气光雾荡漾。
少符白施法让烛照暂时恢复了曾经的记忆与神志,当他见到走出竹屋的檀月煌时,那惊诧的神情果然与昨晚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判若两人。
烛照缓缓从院里石桌边起身,嘴角微微颤抖着,目不转睛盯着年少的人。
他嗫嚅了下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
檀月煌倒不露怯,转头看一眼身后走来的少符白,又看一眼恢复记忆的烛照。
冲老头点了点头,微笑着叫了声:“老伯好!”
烛照浑浊的眼里积蓄着水光,双唇颤抖着应道:“商珝,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檀月煌悻悻露出自己的洁白的牙花,应声说:“抱歉,老伯。我还没想起过去,这次找你就是有事想找你帮忙的。”
烛照笑着露出口残缺的牙,忍下激动对他道:“好!好!后面你会想起过去的,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老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檀月煌点点头,同少符白一起坐到烛照所在石桌旁。
“我们此来是想找相思子的下落,就是我曾经的法器,我想用它来分开身体的阴阳。”
烛照听完,很是诧异地看着檀月煌。
后者讪笑两声,胳膊被烛照抓过去把起了脉。
烛照号完他两只手的脉搏,神色凝重地捋了一把稀疏的胡须。
檀月煌与少符白对视一眼,显然有点担心烛照号出的结果。
“体内存了两具神魂,且已经出现了互争相容的迹象。你想分离身体阴阳,换另一神魂出来?”
烛照忧心忡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了檀月煌身上。
檀月煌点点头,他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一个非常没有道理的办法,但他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烛照八卦地看着眼前人,语气奇怪地问道:“体内神魂,难道是你的未婚夫小子?总不能是天枢的分灵吧。”
檀月煌一时尴尬语塞,少符白却在一边抿着嘴笑。
挠挠头,檀月煌坚定地回答:“都不是,是苏隶安。”
烛照恍然,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但看脸色仿佛这个回答让他有点意外。
他捻着胡子,停顿两秒,说道。
“你说的这个方法,理论可行,但那毕竟是能开天的利器,劈开身体的风险太大了,而且我也不知精轮现在何处。你们要用此法恐怕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