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姬叫人准备了丰盛的宴席,还把苏隶安请在入了上座。
等一切就绪,纯姬屏退了这屋里的所有下人。
苏隶安对于她做什么很是好奇,于是他听到了生平最为陌生的称呼。
“七舅,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深紫的眸子闪烁出疑惑的光。
苏隶安脖颈僵硬地微微转向纯姬,一双桃花眼看着眼前人,似笑非笑。
“我或许不是你的舅舅。”
纯姬眼睛一横,觉得这是苏隶安在诓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亲缘关系让她性子有所收敛,还是明白自己现在是在有求于人。
总之,纯姬清了清嗓子,对他说:“七舅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当年我出生的时候七舅已经落难,所以不认识我。我母亲是苏妏,小时候也听母亲说起过七舅的事情,所以也算提前认识七舅吧。”
听完她说的,苏隶安轻柔一笑。
“转眼六姐嫁到纯氏就已经六百年了。我如今也是死过一次,现在法力低微,你找我,倒不如去找有苏其他人?”
纯姬见他拒绝,连忙急道:“找不到了,现在整个崇砀山都被围困,我听说了你是有苏里用药使毒最厉害的人。如今我只能求助与七舅了。虽然我也知道你同王兄之间有过不少过节,但是……但是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我?”
苏隶安安静听着,缓缓举了酒爵到嘴边,温热的酒水濡湿他的柔软的唇。
他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纯姬心里是火腾腾往上冒。
一爵酒下毒,他正襟危坐道:“只怕今日王姬这顿饭菜要浪费了,你既知道纯山尧对我做的事,为何认为我会救他。我巴不得他赶紧死。”
这一席话,刺激得纯姬是再也坐不住了。
她腾地站起来,气愤又无力地跳脚,眼眶急红了,憋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你就甘愿被王兄关在地牢?你治好了他,就等于他欠了你一份情,如此他好了之后,定不会再为难你的。”
苏隶安听完就一下笑了出来:“我不需要他欠我,我只需要他死。他虽为妖帝,但却无后。商珝如今就是个没有法力的废物,纯山尧一死,这妖帝宝座不就在你手上了吗?我可以辅佐你称帝,但救他,免谈。”
纯姬脸色苍白。
称帝?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她只想跟在纯山尧身后当他的一条尾巴,而不是取而代之。
“如此,那是我找错人了。七舅在这里受了不少委屈,纯姬代王兄向七舅道歉,七舅往后就住这里吧。等到结界打开,我会送舅舅离去的。”
纯姬欠身敛襟行礼,那是纯氏女子的礼节。
虽然她是苏隶安的外甥女,但终究也是纯氏的人。
苏隶安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满目苍凉印在他深紫色的眸子里,随后他扯了一下嘴角,说:“我需要一些药材,还有一个药炉。”
纯姬黯淡的眸子瞬间就亮了,可是不等她欣喜,门外一股无法忽视的气息就传了来。
“谁在外面!”
她大呵一声,挥手施法打开了殿门,想抓住那外面偷听的下人。
可不想门开了,站在门外的却不是下人,是檀月煌。
“是你?!你来做什么?!”
纯姬冲她大喊,她害怕这女人出去瞎传,特别是传到纯山尧耳朵里。
可门外人就像没听见一样。
红衣红裳披头散发的檀月煌,此刻双目无神,眼放红光。
她死死盯着屋里的苏隶安,手里提着一把长剑,看起来像是来寻仇的。
苏隶安有些错愕,他本打算晚点去找她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但就见檀月煌翻手举剑,一声不吭地刺了过来。
苏隶安立马侧身躲避,顺势两指敲在飞刺而来的剑身上,银亮的剑身被震得嗡嗡直响。
檀月煌手没握稳,长剑直接被弹飞了出去。
“商珝?”
苏隶安试着叫了她一声,但檀月煌并不回答,而是怨怼地看向他,挥爪来抓。
“她疯了?!”
纯姬在一边有点被惊到,不过到底是王室王姬,突发事件并没有让她慌乱。
她抬手聚灵一掌打向檀月煌,却被檀月煌反手击出的毒气给震得连连后退。
苏隶安连忙把纯姬护到一边,他紧张地看着檀月煌,心脏似要跳出来似的剧烈搏动。
与此同时他还感受到一种被禁锢似的压抑。
檀月煌张开右手五指,玄黑的长甲显示出丝诡异,黑绿的毒气迅速在她掌心聚集。
紧接着屋里铺天盖地涌起黑绿的毒气。
苏隶安惊呼“不好!”,连忙拉着纯姬就要往外跑去。
可刚转身那毒气转眼就到了跟前,情急之下一道粉光闪过。
苏隶安再看周围,竟是山清水秀一处幻境。
“好你幻化的。”
他问纯姬,后者点点头,像个乖巧懂事且听话的幼猫。
苏隶安感受着幻境外的檀月煌。
身体的束缚感还没消失,人应当还没走远,如此贸然出去,定是会同她撞个正着。
“那疯女人怎么回事,哪个不怕死的去给她通风报信了吗?!”
纯姬气鼓鼓地双手叉腰。
苏隶安回头看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神情宠溺。
这小狐狸虽是他第一次见,但或许是因为两人同族,苏隶安竟也是不由自主地纵容起她的性子。
“有点奇怪,不像平时的她。”
苏隶安嘴上说得轻飘飘,心里却已经开始泛起嘀咕。
按理说,纺依应该是会被寒尘他们杀掉才对,难道自己计算失误,纺依没有死?
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纯姬听他这样说,不高兴地别过头去嘟着嘴。
身边的人仿佛都在围着檀月煌转,甚至连自己的亲舅舅也与那女人关系紧密。
这让她这个堂堂正正的王姬感受到了威胁。
明明自己才是纯氏的“明珠”,怎么能凭空多出一个分走她爱的人?!
死了就不要再复活,死了就死得彻底不好吗?
心底的咆哮像发狂的野兽,再次吞噬了纯姬的心。
苏隶安在一边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直到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胳膊,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她不会伤害到你的,你身上的避毒丹能克制毒气侵害,离她远点就没事了。”
“唔……嗯。哎七舅,你能看出我身上有避毒丹?”
纯姬的单纯的大眼睛眨呀眨,倒是显出与檀月煌不一样的风情。
苏隶安浅浅一笑,回答:“要是连自己做的东西都认不出来,那真是枉我一生炼丹制药了。”
闻此言,纯姬立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七舅炼制的!”
“很早以前的事了,专门做出来送给的六姐的,也是一种缘分继承吧。后面我会再为你炼制一颗,保你从此百毒不侵。”
苏隶安的笑容很暖很轻柔,这种体贴入微的关怀对纯姬来说很是受用。
三两语就能把她哄得喜笑颜开。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苏隶安已经初步掌握了纯姬的性格以及对檀月煌、纯山尧等人的态度。
显然,纯姬就是个单纯又任性的小屁孩。
她恨檀月煌,恨之入骨,可偏偏又对纯山尧在意得很。
如今煌尧二人成婚一事,恐怕是对纯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甚至有可能此事就是纯姬恨檀月煌的原因,如此一来就好办了。
苏隶安很有自信能将纯山尧身边的一切都抢走、毁掉。
哪怕是他并未察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