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莲花台。
地藏王正如往日一般为众鬼讲经说法,忽然,他的右眼微微一跳,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微微皱眉,袖口翻飞,一个圆形的镜子便赫然出现在他手上,正是之前从崔珏那儿顺回来的那个地灵镜。
原本沉浸在佛法中的众鬼发现地藏王的声音戛然而止,纷纷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望向地藏王。
台上的地藏王依旧面容庄严、平静如水,但他的嘴角却抿成了一条直线,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忧虑,速度快到就连他身边卧着的谛听都没有发现。
“诸位。”地藏王收起地灵镜,从莲花台上缓缓站起,声音平稳中略带急促:
“今日讲法到此为止,有要事需先行离开。”
说完,他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众鬼面前,只留下一串淡淡的光影。
众鬼面面相觑,彼此猜测地府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场面一时有些骚动。
不怪他们好奇,毕竟地藏王菩萨从未提前结束过讲经,即便是阎罗王有急事,派人来请地藏王,也只得在外等候,直到讲经完毕。
“这不会是咱地府被恐怖分子袭击了吧?”阿飘A忧心忡忡。
“你以为孙悟空是菜市场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啊?这么多年咱地府的警报也就拉响过一次!”阿飘b翻了个白眼。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地府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今天不用上课了,不如我请大家去阴间酒吧喝一杯?”学渣阿飘c已经在收拾文具盒了。
“你阳间的婆娘又给你烧纸钱了?啧啧啧,晚上我也托梦让我儿子烧点,最近通货膨胀的厉害,一百万也就只够花一天的。”阿飘d唉声叹气。
见下面乱成了菜市场,毫无课堂纪律,谛听面色严肃,一爪子拍到凳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声色俱厉道:
“吵什么吵?今天上自习!”
七娘村,一股柔和的清风吹拂过田野,伴着一串微弱但清晰的铃声,无数光点划过天际,落到稻田里的坑洞内。
随着光点慢慢凝聚成人形,地藏王菩萨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他身披红色袈裟,面容庄严,但眉宇之间透出一丝焦急。
手中的锡杖轻轻触地,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随着他的到来,周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风声消失,树叶不再摇曳,净空和尚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定在原地,宛如一幅静止的画面。
“地…地地地藏王!”
獒犬被这阵“叮当”声吓得直接破音,整个狗像得了帕金森一样不停地颤抖。
地藏王连个眼神都不给它,他的目光落到衣衫破烂、奄奄一息的崔篱身上,藏在袖口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内心翻腾的情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容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扶着她。”地藏王淡淡的声音响起。
“呃?啊…嗯!”陆宁被地藏王强大的气息吓得头也不敢抬。
听见这个男人似乎是在吩咐自己,忙收敛心神,动作轻柔地把崔篱扶着坐起。
地藏王撩起衣袍,盘腿悬空坐着。口中念起回春诀,掌心朝向崔篱,一道暖黄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缓缓泻出,覆盖在崔篱的身上。
这道光芒渐渐渗透进崔篱的身体,她的脸色开始有了些许好转,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獒犬耷拉着耳朵,轻手轻脚地靠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心里在庆幸的同时,也对地藏王的实力更多了几分忌惮。
“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她?”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治疗结束,地藏王轻轻地瞥了獒犬一眼,语气听不出起伏,却吓得獒犬心惊胆颤,立刻匍匐在地。
“地藏王饶命!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獒犬恳求道。
它深知任何狡辩在地藏王这里都是行不通的!
倒不如给他留下一个有担当的印象!
陆宁闻言死死地低下头,掩住眸子里的惊恐。
她……她这是跟了一位多了不得的主子?!
“再有下次……”地藏王板着脸,正想告诫一番,忽然发现崔篱眉毛轻颤,似有醒过来的迹象,忙闭上嘴,抬手打了一道印记到獒犬的额头上。
獒犬瞳孔微缩,本以为地藏王是要抹杀自己,不料灵台忽然一阵清明,脑海里竟多了一门变形术的法诀!
当即喜形于色,正想叩拜感谢,地藏王的身影倏得化作光点四处飘散开来,空气中只飘荡着一句回音。
“我来过的事情不必告诉她,做好你们该做的。”
“是。”尽管地藏王已经离开,两人还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小友——”净空和尚那中气十足的狮吼功从上面传来,紧接着从坑洞边缘探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直直地往下看。
“哎呦这么深,狗子快上来接我一下!”
净空毫不客气地使唤獒犬,从两人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任何急切之色,净空自然明白崔篱并无大碍。
不对!
这女鬼是谁?!
净空和尚从獒犬的背上爬下来,一双发着精光的双眼上下打量着陆宁。
陆宁一直呆在崔篱身边,当然知道老和尚的身份,但看到净空这副非洲难民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净空和尚被她这莫名其妙的笑,搞的浑身刻意绷着的气势都弱了,只好讪讪地问道:
“你个女鬼笑什么?见到我为何不怕?”
陆宁连忙止住笑意,朝他微微俯身行礼,脆声道:
“净空大师好,我叫陆宁,跟着我主子修行。大师慈悲心肠,陆宁为何要怕?”
净空和尚“嘶”了一声,似乎是不敢相信崔篱居然随身带个鬼,但余光瞄到一旁不知道在傻笑什么的好大一只狗妖,又觉得养个鬼……
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一时间也没注意到陆宁并没有回答她笑什么的问题,反而被陆宁后半句话拍的马屁挺爽,随意地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