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车从机场开出来没多久,在马上要进市区之前的拐角的转弯处。
一个人突然从路边蹿到她的车前面,车子停下来的一瞬间。
那人也从她的视线中消失,径直往地上倒去。
车窗并没有完全关上,从车里还能听到那人被撞时的惨叫声,而后就是因为吃痛大口大口的吸气声。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突然,车上的两人先是愣了一秒。
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张启灵下意识皱了皱眉,向身边人提醒道,“那人是装的。”
“我知道。”张郁澜头抵在方向盘上,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她怎么就没买个相机放在车上。
这样人生第一次的经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其实光是看那人是直直的朝后倒下,她就发现了不对。
奔驰大G是体量很大的越野车,急刹下的冲击力作用到人身上的时候,起码要飞出几米的距离。
眼前人却仅仅只是倒在地上,显然是没有撞到。
现在是零几年,监控摄像头还并没有满大街都是。
对于交通法规的责任划分也没有很严格。
衍生出碰瓷这样的事情倒是也不稀奇。
这人还挺会挑,自己这才刚提的新车。
“我下去看看,你就待在车上。看身形是个孩子,别把人给吓坏了。”张郁澜向张启灵嘱咐完,迫不及待的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想下去看看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趴在地上将身体微微蜷起的沈晓时,时刻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若是耳边传来汽车启动时,发动机的轰鸣声,那就说明这人要逃逸,她得把人给拦下来才行。
等了有一会儿的时间,她没有听到轰鸣声。反倒是听到一阵高跟鞋落在地面上的哒哒声。
太好了,沈晓时心里暗道一声,又是一只大肥羊。
这种有钱人家的女生,最是好说话了。
自己只需要在她上来关心自己的时候,卖个惨,这人立马就能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再让她把自己送回家去,少说也能有个几千的进账。
这样想着,她按下心底激动的心情,顺着声源看去。
红底的黑色高跟鞋。
看不出多贵,但之前就有一个穿这种鞋子的姐姐一下子给了她好多钱。
“嘶。”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已经画好伤妆的腿试探性的小幅度动了一下。
张郁澜下车后确认眼前人的确是一个孩子后,并没有着急上前。
一般会做出这种的事情的人,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想不劳而获的中老年人。
如果是个孩子的话,她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那就要格外注意这孩子是不是受人胁迫或是指使的。
少了可能是一个人。
大了那就是一个犯罪团伙,手上说不准还有多少这样的孩子。
五月份的杭州,正是播种玉米和水稻的季节,大豆也开始在田里抽条。
张郁澜视线所及的地方,除了远处的房屋,田里零星几个头顶草帽忙着播种的老人外再没有其他人。
好似现在发生的情况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完全没有人在意一样。
真就这孩子一个人?
张郁澜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趴在地上的人。
身上是洗的发白的衣服,穿在这人的身上明显有些小了,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在别人准备播种水稻的田里走了一遭,指缝间的泥土还是湿的。
这人有点聪明啊。
这样的穿着和打扮,哪怕有人看出来她是在碰瓷,也不一定忍心揭穿吧。
“多大了。”张郁澜上前俯身蹲下,伸手想摸摸眼前人的骨龄。
不料,她的手还没碰到眼前人。
就听眼前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别打我!”
听到这话的张郁澜先是一愣。
随后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站起身俯视着眼前的这人,目光好似把这人都给看透了一样,
“这戏不对。”
“如果是个经常被欺负的孩子,那么他应该是个连哭都小心翼翼的样子。注意到别人想碰他,应该先是身体一僵,不知道如何反应,身体不自觉颤抖才对。”
听到眼前人这么说,沈晓时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妈呀,碰到厉害的了。
眼看装可怜这招是行不通的,沈晓时索性也不装了,朝张郁澜伸出手,理直气壮的说,“你把我撞了,赔钱!”
张郁澜看到沈晓时的脸,才反应过来眼前人是个小女孩。
看着她头上那长短不一,跟个男孩似的头发,凛冽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
也懒得去和眼前人论明明是她在讹人,凭什么还理直气壮要钱的道理。
张郁澜盯着沈晓时干燥分叉的头发,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你这头发是自己剪的,还是卖了?”
农村里经常有收头发的人来,一把黑亮又长的头发甚至能卖出好几十甚至上百块钱。
被人收走头发是女孩们为数不多的理发机会,但收头发的人只在乎能多取一些头发。
这样的情况下,女孩们剪完头发最后的样子大多都差强人意。
可收成眼前人这么短的跟个男生似的倒是少见。
一般家里有大人的话,都会勉强照顾一下孩子的心情剪成一个蘑菇头。
“你问这不搭杆的事情干啥?”沈晓时的目光中带着些警惕。
这人知道的事情还不少,该不会是这附近哪个村回来探亲的吧。
听她说话也不像本地的方言啊。
管她呢。
沈晓时心一横,梗着脖子又把手往张郁澜眼前伸了伸,“你少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给钱。”
“你家里没大人吧。”张郁澜蹲下来和眼前这个孩子的视线齐平。
她在身上翻找了一阵,将钱包里的卡和证件都给拿了出来,钱包伸到眼前沈晓时的眼前。
“村里没管你?这个年纪不上学?”
沈晓时面上一喜,伸手去拿,但张郁澜的力气很大,她用了吃奶的劲也没把钱包从她的手里拿过来。
有些挫败的沈晓时低下头,老实回答道,“村里管。但我真学不进去,我也懒得去学校。”
“去了学校,出来还不是要打工的。”沈晓时不知是想到什么,一下子话多了起来。
“我有个玩的好的,读的卫校。出来在医院实习,做事的地方又冷,还要倒给钱。还不如我在路边碰瓷挣钱来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