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看清来人,暗暗松了口气,却仍没好气道:“江大人、你这鬼祟模样,是想吓死谁!”
江池嘻嘻一笑,身形一闪,如游鱼般钻进马车,往座位上一瘫。
他还故意紧挨着涂山暻。
涂山暻眉梢高挑,往唐糖那边连挪数寸。
“有大消息,你们绝对想不到。”
江池扯着嗓子说,满心以为能钓起俩人的好奇心。
却没料到车厢内鸦雀无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无人搭话他。
江池挠了挠头,尴尬地咧咧嘴,悻悻然起身坐直,后背重重地靠在车壁上。
两条腿抖个不停,故意卖关子,清了清嗓子。
“你俩当真不好奇?”
拖长尾音,故意吊人胃口。
只见唐糖一副不感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头发。
而涂山暻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质地温润的茶盏,佯装不在意。
几息过后,车厢内的静谧都快凝成实质了。
江池才压低声音,夸大其词说:“方才我夜探丞相府,好家伙,那叫一个险象环生!”
“我猫着身子,躲在窗根底下,偷听到丞相那老狐狸在密谋夺权之事。我琢磨着,这回的瘟疫怕是大有文章,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涂山暻目光冷峻如霜,薄唇轻启:“士兵并非染了瘟疫暴毙,而是中毒。”
这话仿若一记重锤,砸得江池晕头转向。
江池瞪大了眼,声调陡然拔高:“什么?瘟疫竟是莫须有的!也就是说你是被人蓄意陷害的,两万大军也是被人故意赶出城?”
“难不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沈老狐狸!!”
他猛地一拍大腿,震得马车都晃了晃:“好家伙,果真藏着惊天秘密!平日里瞧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没想背地里玩这么阴的招数,这回非得扒下他的狐狸皮,让他原形毕露!”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江池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涂山暻眸光如利刃,嘴角勾起一抹冷厉弧度:“且看他意欲何为,他既敢布这么大的局,必会露出马脚”。
唐糖心里却“咯噔”一下。
暗忖那沈丞相狼子野心,朝堂局势诡谲难测,老爸顶着个假身份周旋其中,稍有不慎,便会有生命危险。
一想到这儿,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心头。
手心也不知不觉沁出了层层冷汗,湿漉漉的
“下去吧~”
涂山暻清冷的嗓音骤然响起。
江池一听,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嘴角耷拉着,活脱脱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心里直犯嘀咕:小爷我热脸贴了冷屁股啊这是,太不地道了!
“怎么,要让我踹你下去?”
涂山暻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抬腿作势就要踢。
江池哪还敢耽搁,麻溜地就地一滚,翻出了马车外。
还不忘扯着嗓子喊一句:“小爷走喽~”
那语调,又高又亮,透着股不甘示弱的劲儿。
马车外,唐宋看着江池的狼狈样,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嘴角咧到了耳根子,肩膀一抖一抖的。
待江池站稳,还不忘调侃:“好好好、下去就下去,不耽误你跟美人……”
话音未落,一抹寒光裹挟着凌厉的劲风,从马车内疾射而出——竟是一片竹叶形的暗器!
江池反应极快,身形陡然一转,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鬼魅般向后飘去,衣袂烈烈作响。
他瞪大了双眼,扯着嗓子嚷道:“暻哥儿,你来真的啊~”
话语落地的瞬间,人已借着夜色掩护,几个起落,落在了城门前。
唐宋见状,笑意瞬间僵在脸上,下意识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
他也顾不上骑马了,爬上车夫的位置,挨着白靖一屁股坐下。
江池几个箭步上前,双手猛地发力,“嘎吱”一声闷响,城门缓缓洞开。
他回头,冲着马车的方向高声说:“要记得小爷对你的好~”
声音裹挟在呼啸的夜风中,直直传入马车里。
涂山暻嘴角微勾。
马蹄声哒哒作响,在寂静夜里传出去老远。
赶回营地时,篝火已灭。
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寂静,其余士兵都已沉沉睡去。
为了以防万一,唐糖吩咐唐宋准备一些药物、口罩、消毒液和酒精喷雾送回涂山府。
接下来的七八日,营地每日按时消毒,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士兵们排着队,老老实实按剂量服用奥司他韦和板蓝根,一日都不曾落下,连服七日。
唐宋对照着花名册,一个一个仔细核对。
两万士兵的名字在他舌尖滚过无数遍,眼睛都盯得酸涩发红。
终于,四名暴毙士兵的信息对照出来。
这四人皆是孤家寡人,无亲无故。
且住在同一条长街里。
关系也很好。
翌日清晨,曙光刺破夜幕。
唐糖刚穿过来,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看到唐宋火急火燎地冲进帐篷。
他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将军,城内当真是爆发了瘟疫?”
涂山暻满脸凝重,缓缓点头:“江池飞鸽传书,消息确凿,城内疫病肆虐,已死了上百人,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家家闭户,人人自危。”
“将军这百姓们本就过得艰难,没被饿死,如今却要被瘟疫夺命”。
唐宋重重叹了一口气。
唐糖眼眶蓄满了泪水,心急小碎步跑到涂山暻面前,双手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将军,皇宫安全吗?瘟疫有没有传染至皇宫?”
唐糖满心忧虑,她实在担心爸爸的安危。
古代医学极不发达,若当真被传染疫病,又没有针对性的用药,那真的会死很多人。
“不要担心,皇宫几日前就封了宫门,目前没有疫病的消息传出。”
涂山暻的宽慰,像是微弱的烛光,难以完全驱散唐糖内心的担忧。
唐糖努力稳定心神,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慌!
千万不能慌!
“关于瘟疫,可有的治?”
此时韩先生走进帐内,重重地叹息回答唐糖的问题:“古往今来,一旦发生瘟疫,往往都是束手无策啊。”
唐糖紧紧皱眉,不禁想起了新冠。
在医学如此发达的二十一世纪,新冠都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而且还是在采取隔离措施的情况下。
古代根本没有隔离圈禁这一说,那传染的速度简直难以想象......
“营地内的士兵,可有高烧身体不适的?”
韩先生摇头:“暂时没有。”
“一旦有高烧不退的,立马隔离,消毒改成每两个时辰一次。”
“好,老夫这就去。”韩先生不敢耽搁,匆匆离开帐篷。
唐糖暗自庆幸将士们,身体暂时未出现异常。
“唐姑娘,你可有办法解决城内的瘟疫?”
唐宋一脸希冀地看向唐糖。
在他眼中,她此刻就是众人心中无往不利的神明,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难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