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月中旬开始,轰动一时的户部贪腐案开始慢慢平静下来,户部的工作开始回归正常。
户部原来的右侍郎正式官升两级,直接成为尚书,户部左侍郎的位置,由浙江布政使平调,右侍郎则由原来的三库司升任。
山东清吏司原来的员外郎许文通从暂代郎中,变成了正式的郎中。
他留下的员外郎职位由福建清吏司的杨姓资深主事升任,郑少锋的主事职位则从陕西清吏司平调过来一位年轻主事顶替。
户部其他缺任的官职,大多由本部的资深官员升任。
沈季这次没升上去,但他失落一阵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张伟跟着沈季,过起了正常的观政生活。
上午学习,下午帮沈季处理一些杂事。
等沈季不忙的时候,他会带张伟去户部其他部门都会了解一下工作流程。
沈季闲下来时,最喜欢去看隔壁河南清吏司的热闹。
河南清吏司由于原来的四个主官都被抓了,新调的郎中和员外郞严重不对付,两人经常因为工作或私事在办公室吵的不可开交。
这时很多像沈季一样的好事者就会围上来看热闹。
可惜,他们吵的太过分了,已经严重影响司里的正常工作了。
比如,到了十月份,张伟所在的山东清吏司已经把因为查案拉下的对账工作完成了。
但河南清吏司的账目还没查完一半,其他工作也是做的乱七八糟。
这种工作状态,终于部里看不下去了,在十月底将河南清吏司的员外郎给调走了。
从此广大户部官员少了一个看乐子的地方。
十月底,北京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这天中午,山东清吏司的郎中许文通在下班前通知张伟等人:“三天后,家父六十岁大寿,特诚邀诸位同僚拨冗莅临寒舍,共贺家严寿辰。
望诸君赏光,不胜感激。”
沈季一听,轻声对张伟说:“得,今年的年猪又要损失一条了。”
张伟:“沈兄,这种上司的家属大寿也一定要去吗?”
沈季:“卓然,我看你大部分时候挺精明的呀,怎么会问这么没脑子的问题?”
“顶头上司的小妾生个女儿都得意思一下,更何况是父亲六十大寿这种大喜事?”
张伟:“那这种情况一般随多少礼?”
沈季:“随礼这种事上不封顶,最低你就随大流就行了。”
张伟:“那我就明白了。”
沈季:“你这种观政的,以后不一定在哪工作,只要意思一下就行了。\"
张伟:“那还好,不然一次好几十两的随出去,我有点肉疼。”
张伟在下值后,又找老曹去打听他知道的同事之间红白喜事随礼情况。
老曹:“东家,我们书办可比不得你们老爷们,我退休时,一般的红白事也就随一两,五百钱的。
令吏他们最多也就二两,五两到顶了。
你们老爷们的场子,我可不清楚,你们也不带我们玩呀。
不过我听过最夸张的随礼是前刘老太傅七十大寿时,工部的左侍郎送了一尊玉面金佛,听说价值上万两。
后来这工部的左侍郎就成了工部尚书。“
扯,真送价值一万两的玉佛,怎么可能闹的人尽皆知?
这明显就是市井之徒随口编出来的。
张伟听了老曹这不着调的话,明白了这种人情事故,每个层级都有每个层级的潜规则,不是这个层级的人,你很难搞明白的。
像老曹之种精明的市井万事通,对于一个完全超出自己层级的事情,也会轻信谣言,分不清真假。
在许郎中的父亲六十大寿寿宴上,张伟最后随了二十两的银票。
这份礼绝对不轻,要自己张伟这种六品观政官员的月俸不过十五两,加上其他各种补贴总共也不过三十两一个月。
张伟去许家参加寿宴时,也是跟在沈季后面当小透明。
但在离席时,张伟碰到了从主厅那边过来的邹姑父,礼部仪制司郎中王从信。
张伟赶紧行礼:“小侄张伟见过姑父。”
邹姑父:“卓然也在这里呀,对了,听说你在户部观政,不会就是在许老弟的手下观政吧。”
张伟:“小侄正是在户部山东清吏司观政。”
邹姑父:“缘分啊,我跟许老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
“博达,我这侄子观政学的如何呀。”
邹姑父对来送行的许文通问道。
许文通自然是对张伟一通猛夸,“卓然,行事沉稳干练,遇难题而不乱,处急事而不慌,对待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实乃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邹姑父;“博达,你真是越来越会夸人了。
卓然,姑父有事先走了,有空多带家人来看看你姑姑。”
邹姑父说完就走了。许文通则拉着张伟问了一下:“卓然是王夫人的侄子?我怎么之前没听过。“
张伟:“大人,内子姓邹,正是王夫人的亲侄女。“
许文通:“姓邹?哦,卓然真是深藏不露呀。难怪卓然你是一点都不怕程风呀。“
张伟:“下官只是认为程风的做法不合理罢了。“
许文通:“不错,不错呀。”
这时刚从别的地方应酬回来看到这一幕的沈季脸色变了变。
他沉声对张伟说:“卓然,我记你说过,你是农家出身,家人三代都是白身?”
张伟:“绝无虚假。”
沈季:“那卓然你是怎么娶到邹家女的?邹家据我所知乃是开国功臣之家。”
张伟:“家岳是家中幼子,并且早已经亡故。
在下跟内子的缘分得确很特殊,一时半会说不清。”
沈季原以为张伟跟自己的出身差不多,跟自己是同一种身份的“同志”,所以对张伟有几分特别照看。
沈季自从知道张伟邹家女婿的身份后,和张伟的关系就疏远了一些,一切变的公事公办起来。
张伟想解释什么,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始。
算了,自己享受了邹家女婿这个身份带的好处,自然也要忍受别人在心里嘲笑自己是一个软饭男。
当晚,张伟在夫妻夜话中,把此事完完整整地讲给了妻子邹若芙听。
邹若芙说:“我的夫君才不是软饭男呢,在妾身的眼里,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当年还是妾身主动先给夫君送的香囊。”
张伟哈哈一笑:“有贤妻如此,夫复何求,我管别人怎么说干什么呢?”
邹若芙:“夫君真的别无所求了吗?那王家姐妹最近怎么都怀上了?”
张伟嘿嘿一笑,猛的抱起邹若芙说:“我的贤妻这是吃醋了呀,为夫今晚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啊∽∽\"
\"夫君,叫阿兰一起来,妾身一个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