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萧没有答话,只微微颔首,快步走到床榻边。
她摸了摸萧墨渊的额头,温度的确低得吓人。
“兄长,你可知道王爷身中千机引之毒?”
叶晚萧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包银针,在床榻边抖开,顺势拿出其中一根。
许久没有等到叶长亭答话,叶晚萧侧过头,挑起眉角,狐疑地看向叶长亭。
却见叶长亭半低着头,眉心紧锁,牙关在唇上咬出一道白色痕迹。
叶晚萧太了解自己的兄长。
他每次说谎之前,就是这样!
“兄长。”叶晚萧将银针扎进萧墨渊的涌泉穴,同时又抽出另外一根,“你不说实话,我很难帮到王爷。”
“千机引不是寻常毒物,此毒最忌讳受寒。今日王爷在四季苑中脱下外衣,受了大寒。”
“现在我需要知道王爷所中千机引到底多久,入骨多深,之前是否接受过其他法子的治疗。”
“若是兄长知道一些细节,还请明白告知,否则若是生出大乱子,兄长与我都负不了责任。”
说话的功夫,叶晚萧已经接连下了好几根银针。
其实她同叶长亭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萧墨渊究竟中千机引多久了,只要搭搭脉就能知道。
可她觉得,萧墨渊身中千机引绝非小事,背后或许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让叶长亭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或许能解答她内心其他的疑惑。
叶长亭依旧低着头,右手搭在身前,拇指和食指轻轻捻动,却是半晌无言。
“兄长!”叶晚萧声音提高几分,“你真得要看着王爷在咱们府里出事吗?”
叶长亭无奈长叹:“我知道的也不多。”
趁着叶晚萧行针的功夫,叶长亭将当日萧墨渊告诉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叶晚萧,只是特意隐瞒了萧墨渊对叶晚萧的心思。
说罢,他紧着眉心望向萧墨渊,无奈道:“这些年王爷之所以忽然和咱们武侯府疏远了,也是因为不想牵连武侯府。”
和自己猜测得差不多!
叶晚萧行完最后一针,垂眼扫向萧墨渊。
从前她只知道萧墨渊与自家兄长交情颇深,只是没想到,他思虑如此周全,得知自己中了千机引,为了不牵连武侯府,竟硬生生断了自己与多年好友的交情。
若非极其看重兄长,又怎会做出这种壁虎断尾的事情?
思虑片刻,叶晚萧掀起眼皮,好奇地扫向叶长亭:“兄长,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叶长亭颔首。
叶晚萧起身逼近几步,在与叶长亭一步之遥的时候顿住脚步。
她双手抱在身前,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叶长亭,沉声道:“我所用的月香是如何得来的?”
叶长亭眉角骤挑,下意识地想要垂首躲开叶晚萧的视线。
“兄长。”叶晚萧心中一沉,根本不给叶长亭躲避的机会,陡然提高声音,“月香,到底是怎么来的?”
叶长亭被她盯得心中发紧,躲无可躲,无奈长舒:“看来王爷什么都告诉你了。”
叶晚萧没有回话,半眯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叶长亭。
她一双好看的美目中狐疑闪烁,那双眼睛似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便是叶长亭这个亲生兄长,对上叶晚萧这样的眼神,心头也不由自主地发颤。
“你产子之后,我一直心绪不佳。”
“有次去宸王府和王爷小聚,王爷看出我心情不佳,便问了一句。”
“得知情况,王爷的府医告知我月香一事。后来,还是王爷帮我找到了月香。”
叶晚萧双瞳微微放大,眼角轻微挑起几分,不可思议地凝望着叶长亭。
“完了?”
叶长亭撇动嘴角,肩膀耸动两下,微微颔首:“完了。”
叶长亭所说,居然和萧墨渊说得差不多!
叶晚萧有些不敢相信。
可萧墨渊从进府到现在一直在昏迷,两人绝没有说话的机会。
之前自己从未询问过月香一事,萧墨渊和叶长亭也没道理会提前商量答案。
这么说,月香的事情果真如此简单?
叶晚萧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她垂下脑袋,心中划过一抹说不出的失落。
原来,他特意寻月香当真是因为受兄长所托。
可笑自己还以为……
叶晚萧摇摇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一赶出脑海。
她和萧墨渊之间没有多少往来,萧墨渊怎么可能为了她特意去寻月香?
看来是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以至于自己总是胡思乱想,竟然会想这些东西。
“晚萧。”叶长亭事实打断叶晚萧的遐思,“今天折腾了一日,你也累了,不如回去休息。我守在这里就是。”
叶晚萧摇摇头,揉了揉生疼的眉心:“寒毒发作起来很麻烦,兄长你不通医理,怕是无法照顾王爷,还是我来吧。”
“可是……”
“兄长。”不等叶长亭说完,叶晚萧打断他的话,“出了这么多事,武侯府内要加强防卫。还要烦请兄战派人去宸王府一趟,告诉洲洲王爷在咱们府里,省得他担心。”
说罢,叶晚萧撑着脑袋,转头瞧向萧墨渊。
见她神色坚定,叶长亭知道自己再说也无用,答应一声,便忙着去布置府里的事情。
今日萧墨渊脱下外衣,迎着大雪,抱自己离开四季苑,所以才激发了他体内的寒毒。
这么看来,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
自己留下来照顾他,也算是顺理成章。
叶晚萧不停地给自己找着她留下来的理由。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要找理由。
凭武侯府同宸王府的关系,自己照顾重病的萧墨渊,难道不是情理之中吗?
可是为何,她总是想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呢?
就连叶晚萧都说不清楚,她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这一天,武侯府发生了太多事。
到了晚上,月光赫赫,武侯府竟显得格外宁静。
可是,在同一片月光下的瑾王府并不平静。
啪--清脆的声响后,萧墨瑾的书房里传来一声怒吼:“你还敢来?”
隔着窗杦,外面的婢女瞧到萧墨瑾赫然起身,几步冲上前,一把掐住对面人的脖子,几步将对面的人逼到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