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阳光从叶长亭身后洒下,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一片暖洋洋中。
乍一眼看上去,只觉那些阳光似乎是从叶长亭身上散发出来的。
即便在一片光晕中,叶长亭英气的双眉,笔直的鼻梁,没有一丝多余的面颊依旧十分清晰。
清晰到宋旖宁只扫了一眼,即刻满面绯红,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再也无法从叶长亭的脸上挪开。
她抿住厚厚的血盆大口,半垂下眼皮,只用余光扫向叶长亭随意垂在身侧的双手。
宋旖宁右手勾住散落在肩膀旁,如同枯草一样的头发,轻飘飘地抬起左手,低声回应:“大少爷,我没事,就是摔疼了,起不来。”
宋旖宁自信!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娇滴滴,令人挪不开眼。
而且叶长亭站得更高,从他的角度看下来,定然可以瞧到自己傲人的身材。
思及此,宋旖宁还特意直了直后背,挺起双胸,好让叶长亭看清楚一些。
哪知道,她身子才挺直,只听刺啦一声,安静的屋中传来清晰的布料撕开的声音。
宋旖宁一张脸顿时涨红,低头顺声望去。
原来,昨天宋旖宁被白薇和白芷直接从宫里带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还穿着极其不贴身的宫女服。
也不知宋旖珊手下的人是不是故意的,给她的衣服极瘦小,平时没有什么大动作还好。
可刚才宋旖宁脑袋恨不得埋得土里去,手却巴不得够到天。
这一高一低,竟然直接将衣服侧襟扯开了。
宫女的衣服用料本就不算结实,一旦扯开一条口,便会不停松线。
这下,宋旖宁每动一下,侧襟的裂口都会再扯开一些。
眼看着侧襟的裂口马上就要开到腿部,再往下怕是衣服就要直接从中间扯开了!
宋旖宁满面涨红,只能收回手臂,缩在身前,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委屈地望向叶长亭。
她刚才的娇滴滴是故作玄虚,现在的可怜却是真得。
宋旖宁巴望着叶长亭能英雄救美,把自己从这该死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她掐着声音,低声呼唤:“长亭,你能抱我起来吗?”
衣服再动就要碎成两片了,宋旖宁不敢乱动,只能奢求叶长亭能抱自己。
反正叶长亭心里有她,那还不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叶长亭拧起眉心,眼角向上抽跳动两下,冷冰冰地盯着宋旖宁。
有时候他还真是有些怀疑,宋旖宁到底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她从哪里看出来自己会抱她起来的?
人说话难道不用思考,张嘴就来吗?
更要命的是,见叶长亭一直不动,宋旖宁竟然环抱双手,扬起下巴,噘着嘴,冲叶长亭嘬嘬两声。
“长亭,抱一下吗,否则我怎么起来呀?”
她矫揉做作,故意捏着声音,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别说是叶长亭,就连守在门外的白薇和白芷听了都险些作呕吐出来。
叶长亭帅气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闭上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按住两边太阳穴轻轻揉动几下,半侧过身,左手在身前猛挥,嘱咐白薇:“白薇,把这个东西弄起来。”
叶长亭甚至没有办法用正常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的宋旖宁,只能用‘这个东西’代称。
宋旖宁闻言,瞬间睁开眼,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叶长亭:“长亭,你说什么呢?”
还不等她说完,叶长亭拂袖扬长而去,站在院中,只丢给宋旖宁一个冷漠的背影。
“长亭……”
宋旖宁翻身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偏偏声音却故意压得更低,越发娇嗔。
侧襟的裂口处,衣料随意向下耷拉,宋旖宁每动一下,耷拉在身侧的衣料都上下挥动,连带着身上的衣服一皱一皱。
这狼狈的模样,加上故作娇嗔的声音,场面看上去真是古怪极了!
白薇和白芷冲进屋,一边一个,架住宋旖宁的胳膊,同时发力,将她从地上硬生生拽了起来。
宋旖宁眼中只有叶长亭,双臂不安分地前后挥动,嘴里不干不净,高声怒骂:“谁让你们两个贱,蹄子碰我的?还不快给我滚蛋!”
她一抬手,又是刺啦一声。
这下,本就岌岌可危的衣服彻底碎成了三片。
前半身的一片好歹还挂在脖子上,做了简单的定位,没有滑脱。
后半身和侧身的两片却直接裂开,顺势滑下,落在宋旖宁脚底,软踏踏地堆在一起。
一时之间,宋旖宁仿佛穿一件亵,衣,胸前挂着一片长长的口水巾。
冬日的凉风顺着她的后背和侧身一丝一丝地往骨缝里钻。
冻得宋旖宁打了个寒颤,彻底醒过神,垂首扫了自己两眼,看到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宋旖宁嘴角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白薇和白芷都是武婢,平日里宁可流血也绝不流泪。
至于叶长亭,从小到大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爆哭的女人,更别提还是宋旖宁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了。
三人索性躲得远远得,谁也不上前,站在旁边由着宋旖宁哭。
宋旖宁一声一声干嚎不停,眼睛里却空空荡荡,一滴眼泪都没有。
起初她还能嚎出几声来,之后见没有人搭理自己,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低沉的啜泣声。
她肩膀上下抽动,抿着嘴,可怜地望向叶长亭:“长亭,你就不管管我吗?”
“哭够了吗?”叶长亭声音更沉,没有丝毫感情。
宋旖宁身子抽了几下,点点头。
“白薇,”叶长亭冷声叮嘱,“给她找件合身的衣服换了,带她去书房。”
说罢,叶长亭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宋旖宁本能往外追了两步,身上寒风浇灌,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狼狈模样,只能收住脚步,眼巴巴看着叶长亭拂袖而去,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
不可能!
叶长亭绝对不可能对自己毫无感觉!
刚才那一幕虽然尴尬,可再怎么说,也算是叶长亭看了自己不穿衣服的样子,他必须要对自己负责。
对!
叶长亭必须要负责!
思及此,宋旖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在一起,直到手背青筋暴起,双眼微眯,狠辣之气从毛孔中阴恻恻地渗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