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我当日注解只是说了些许,你那些说辞又是从何处得来?”显然,这次范夫子是问的陈青山。
宋良佐朝陈青山那边偷瞥一眼,正巧陈青山也朝他这边看来,眼神微微有些不善,跟着宋良佐就听他说“回夫子,我也是在书肆听他们在议论,因为夫子在课上有讲,我就在那边听了一会。”
宋良佐挑眉,呦,他也用这样的借口。
范明世跟着皱眉,没想到他们二人的借口竟然一致。
陈青山见夫子皱眉,立刻转向宋良佐问“我也是雨前去的书肆,既然咱们听到了一样言论,为何我那天没有见到你?”
宋良佐心道你当然见不到我,因为我说辞是胡诌的。
不过眼下陈青山这般说,想来他是真的去了,也真的遇见这件事,只不过夫子刚刚先问的自己,自己先回答。此时再听他的说辞像盗版的一样。
宋良佐冲他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我早或者我晚,不然夫子没有教我的内容我也不知道。”
陈青山还准备再说什么,这时范明世却是先开口,“你们二人一个肯吃苦学习,一个聪明通透,将来稍加努力必然会有所成。你们身为同窗,当然可以因观点不同进行争辩,但不可心生芥蒂。另外,你们的学习进度依然很快,莫不可再贪心,小心多嚼不烂。手伸出来!”
这下轮到宋良佐脸绿了。
尤其看到范夫子身后笑得跟着大马猴似的熊平安,他脸更绿了!
啪啪啪!
伸出的手上不轻不重挨了三下戒尺,“你们二人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打你们戒尺。”
“知道了,夫子。”
“知道了,夫子。”
挨打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范明世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他没有回头,背对着两人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们所学道理全在书上,做人却在书外”,说完这话,夫子没再理会他们,转身去了隔壁课堂,开始为年龄大的人授课。
以前夫子只要不在,以熊平安为代表,王金宝为辅助,吴成相为吆喝,三人就能把房顶揭穿。
今天他们三人却是出奇的安静。
除了熊平安时不时扭头顶着一张看热闹的脸去看宋良佐。
那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说:咋,你被打了?爽不!
作为这件事导火索的沈连楼此时把身子压在自己课桌上,看着宋良佐十分歉意用眼神加口型问,“你怎么样了?”
宋良佐回了对方一个气呼呼的眼神,乱动的眼珠子似乎在说:夫子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跟着宋良佐甩甩手表示手疼。
沈连楼表情懊悔,眉头微微皱起,嘴巴紧闭,眼神流露出歉意。
跟着想到什么,伸手在自己衣服上一阵摸索,然后从身上摸出一个用纸包裹起来的小包。
他悄悄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麦芽糖。
在沈连楼纠结不舍的神情中,他把糖递给宋良佐,然后小声说“宋良佐,刚刚不是我不想出声,是夫子不让我出声。这个麦芽糖是我带来给自己的吃的,喏,就当是我给你赔礼了,你吃了这个手就不疼了。”
麦芽糖不大,宋良佐看着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同样小声说“你全给我了?”
“恩恩,都给你吃。”
宋良佐也没客气,伸手把糖接到了手里,然后送嘴里咬了一口。
别说,还挺甜。
沈连楼眼见宋良佐把糖吃了,他突然露出一副你吃人嘴短的模样,和宋良佐谈判“宋良佐,你比我聪明,你以后能不能带着我学习啊。日后你学了什么东西,都和我说说好不好。”
宋良佐继续咬一口糖,却是摇头,“之前夫子说过学习就像盖房子,需要缓缓图之,不能操之过急,不然房子根基会不稳。你还是多听夫子讲的吧,不过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不是宋良佐不想教,而且这个时代书上的句子都没有断句,理解起来很费力,而且有时候一句话还有好几层意思和射影。
他自己因为有前世所见所闻做贯通,学习就像是在扫雷,会了一个点他能懂一片。
但要他教人,他不行。
他可不想误人子弟。
沈连楼看着宋良佐吃糖,馋的咂吧嘴,想了想也只能点头。
......
一直到中午放学,课堂里只剩下吴成相。
就在宋良佐想着要怎么去打听他家事的时候,就见吴成相抬手抓脑袋上的痒痒,他嘿嘿一笑,耷拉着干净鞋子朝吴成相走去。
视线先在对方头上看一圈,见头上果真有虱子后,他心满意足一笑,“吴成相,你头上是不是有虱子啊。”
“你没有?”吴成相一边抓头一边反问。
“我没有。”宋良佐回答,顺势把自己脑袋往对方脸上伸,“你看看,我有没有。”
吴成相在他头来回拉巴几下,果然没有见到有虱子。
虱子这个东西,一般只有农家户孩子头上有,原因主要和环境有关,另外这个传染性极强,只要你和头上有虱子的玩过、或者近距离接触过,对方头上的很有可能会爬到自己头上。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吴成相也不知道自己头上虱子是哪里来的,等他家人发现时,头发根上已经有了一层白白的虱子卵。
吴成相觉得稀奇,他就想不明白了,宋良佐是村里孩子,头上怎么能不长虱子呢?
跟着宋良佐就把自己家有用洗发水的事和吴成相说了,过程中少不得吹嘘洗发水的好。
么了才道“你回去问问你家人,看看你们铺子里要不要出售,只要你家能把这东西宣扬出去,将来不比那些胭脂水粉少挣钱。”
吴成相比他三岁,自家又是开杂货铺的,他平日里没少在杂货铺帮忙,见宋良佐这边一说立刻来了精神,当即拍板道“你只管带一份来,我要自己试试,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你有多少我家就要多少。”
“一份要二十文,你手里有这么多钱?”宋良佐显然对他的经济产生怀疑。
吴成相拍着胸脯说“不就是二十文,我每月的零花钱都不止这点。”
宋良佐欢心一笑,冲他伸出手“拉钩。”
“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