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醒来,入眼是一张稚嫩的小脸,跟着他被搀扶坐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扫过周围众人,跟着望向今年案首,双唇哆嗦“是、是你救了我?”
“您老并无大碍,刚刚不过是急火攻心,稍微缓一缓就无事了。您要是不......”宋良佐正想说你要是不放心去医馆看看也行。
这边老者侧头“噗”的吐了一口血,这可把围观的人吓的连连后退。
“喂,你没事吧?”过来的衙役居高临下望着问。
宋良佐抓着对方胳膊正要诊脉,却是老者挣脱开,自己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失魂落魄的朝着人群外走去,嘴里依旧念叨着“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嘶,这老头该不会是魔怔了吧。
宋良佐心想。
眼见这边没事了,周围的人也随之散去。
王春兰刚刚没有挤进来,这会才进来,见自己儿子没啥事,她才放心。
他的几个同窗见自己帮着救了人,各个在边上乐得都跟傻子似的。
“多谢学兄今日出手相助。”宋良佐对陆泽川道谢。
陆泽川会心一笑,“救人乃大善!有学弟在前施救,我不过是过来搭把手而已。”陆泽川说到这里微微疑惑“只不过我往日所见所听都是用掐人中之法,学弟刚刚让我按压对方胸腔是为何以?”
不说陆泽川好奇,熊平安几人也是觉得好奇。
宋良佐微微思考,正在想着要怎么回答时,过来的衙役却是出声“你可是大柳树村宋良佐?”
前边宋良佐只当是衙役见这边有情况过来瞧瞧,眼下见对方在询问自己,他满腹疑惑的朝他们拱手行礼,“小人正是宋良佐。”
“哈哈,那我们来的倒是不晚。谢大人有令,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和衙役的哈哈笑意相比,王春兰心里却是一惊,她不知官爷为啥要带走她儿子,下意识的像老母鸡一样,把宋良佐护在身后,紧张的脸上陪着笑“两位官爷,可知大人突然召见我儿,是为何事?”
宋良佐同样惊讶,这知县大人怎么就突然要召见自己?莫非是后悔点了自己这个案首?
衙役见他们母子疑惑,难得往日的寒脸带着笑意“你莫要担心,谢大人召见总归是好事。行了,你们别磨叽了,跟我们走一趟就是。”
此时还是边上的陆泽川看出宋良佐的疑色,同他小声说道“你说县里案首,按理是要去拜谢老大爷的。眼下谢大人先召见,通常情况下你还会得到奖励。”
宋良佐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紧绷的一根弦这才放松,感激的朝对方拱拱手“多谢学兄告知。”
熊平安几人一听他要被老大爷召见,说什么都要陪着他一起去。
“你肯定进不去,先回客栈等我也是一样。”宋良佐对着同窗说。
直到这时,他才看见陈青山,不知他何时过来的,不过眼下也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只冲他点了点头。
“进不去在门口也得等你。再说回什么客栈,我已经和我爹说好了,中午要在我家酒楼吃饭。”知味楼的小少爷发话喽。
宋良佐不能让衙役久等,说了一句“随你们”,他人就跟上了衙役。
......
到了县衙,只有宋良佐在衙役的带领下在花厅里略坐片刻,谢大人身着便服过来,手上拿着一张纸。
身后跟着两个小吏,其中一个双手托有托盘,托盘上放着两锭五两的银锭子。
宋良佐见状急忙下跪老老实实磕头,“小人宋良佐拜见知县大人。”
心里却在暗喜,原来真有银子拿呀!
“快起来吧,你小小年纪能在众多考中脱颖而出,想来这中间没少吃苦头。再有你虽还不曾过府试,也是本县亲点的案首,就不要再自称小人了,儒童即可。”谢润对他招手,示意他起来。
宋良佐眼下不过是一个案首,厚着脸皮也只能说已经迈了一只脚接近童生,说到底还只是普通百姓,自称小人倒也合情合理。
既然是知县大人说他可以自称儒童,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多谢大人。”宋良佐起身,这才接过他的话头,“晚生不觉得读书苦,每天能从圣贤书中明白很些许道理,便如获珍宝。晚生只恨年纪小,书读得少,对圣人言理解还不够彻底。”
谢润对这个谦虚的晚辈很是欣赏,严肃的脸上露出几丝温和的笑意,“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也是读书人,多少能看出你的功底。你写的试卷紧扣圣人章句,用词也处处有典,比那些自诩读半辈子圣贤书的人都通透。”
“多谢大人夸奖。”宋良佐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也暗暗得意。
夫子说得果然没错啊,写的文章对上考官的眼,那真是猪八戒看媳妇,怎么都觉的好。
他自是不知,如果最后一场考试他还是用的拍马屁文章,依旧能过县试,却不会是案首。
是他的谨慎,为他赢的了案首这个名额!
接着谢润又问了一些他跟着谁读书,家里都有谁,家里供他读书可有难处等等系列问题。
尤其在得知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祖母、母亲坚决送他读书,冬日为了能创造出好的条件让他读书,全家都在镇上陪同。
这些话似乎勾起了谢润的一些往事,兴许是因为宋良佐太小,谢润并没有多加掩饰自己的情绪,看向他的目光更加和善“我今日特意召见你,这也是历来惯例,这里有纹银十两,是县里奖励给你。”
谢润眼见他又要行跪拜之礼,抬手制止“免了。”
“多谢大人犒赏。”
“你当真熟背四书五经?”
宋良佐不知大人为何会这般询问,但想来是有什么目的,他稍微思索下回答“晚生不敢大言,只是对这几本书大致记得。”
谢润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稚子小小年纪性子倒是不急不躁,“县试已过,那我在随便考你几题。我主治《四书》那我就考你四书内容吧。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