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是刚上战场时发生的事情。
等后面战事稍微停歇,岩胜大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对缘一大人感到生气,别说差人来问询,他甚至开始有意避开两兄弟的会面。
至少舍人向岩胜大人求见之时,每一次都被拒绝了。
舍人因此询问过自己的主君:“您是否做了让岩胜大人生气的事情?”
缘一听到这话,仔细回想了许久,他大概在非常努力地在记忆中寻求答案吧!
结果却什么也没想出来。
最后就只能垂头丧气地给出结果:“我不知道……”
舍人:“……”
他真希望自己的主君是位可以理直气壮说出“没有”、“有”或者“他不过是我的家臣,有什么立场对我生气?”的强硬的人。
所谓的主君就该这样强硬才对!
但对待岩胜大人,缘一大人果然就会整个人都……显得不中用起来。
舍人发现,在战场上待的越久,缘一大人的状态就越是失常。
当然了,这个“失常”倒并不是说缘一大人的强大会因此得到折损。
号角响起的时候,他依旧是浴血冲刺、锋芒毕露的杀人鬼,只是当战事稍歇,他带着舍人走下战场来,整个人的状态都会低迷下去。
他甚至连椎切都懒得保养,直接扔给了舍人去处理。
武士的刀若是多次劈砍硬物,纤薄锋利的刀刃往往会缺损断口,若是韧度不够的打刀,战斗到一半,从中间断开也是常有的事情。
舍人经常看到和自己一样同为近侍的人,一场战斗下来之后,他们倒是不需要和自己一样去保养主君的刀具(因为武器已经损坏得直接报废),他们只会急匆匆向军务的首领申请新的刀刃,或者去战场上死人堆里翻找磨损得没有那么严重、尚且能够继续使用的打刀。
和他们相比,跟随缘一大人的舍人总是感到非常幸运,并从同类的悲伤中提取出比照的愉快来。
他的主君强大到不像是人类,那么身为主君的近侍,舍人注定拥有被光辉照耀的未来。
虽然这个主君在人后总是情绪低落得不得了……
可是,只要一和他说起岩胜大人,缘一大人就会立刻自己打起精神来。
舍人这时候就会同样高兴起来:“您又精神起来,真是太好了。”
对此,缘一给出可靠的回复:“会有人为此感到担心,所以,就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似乎对岩胜大人偶尔表现出的喜怒无常,有一种绝非常人该有的包容与定力,并愿意为此努力忍耐。
但舍人作为旁观者,一直对这对兄弟的相处感到非常迷惑。
“既然如此,您要去和岩胜大人聊一聊吗?”
“聊一聊?”
“询问他,您是否做了不合适的事情惹他生气——这一类的话题,只要摊开说,现在僵硬的关系说不定会立刻迎来转机。”
听到这话,缘一的表情僵硬了,他几乎是结结巴巴地确认:“我们,兄长和我现在的关系很僵硬吗?”
舍人:“……”
他顿了一下,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才接着回答道:“明明都在一个营地里,帐篷也很近,您和岩胜大人这段时间却没有见面……您觉得这个正常吗?”
“可是,我去拜访兄长,他拒绝了……”
舍人耐心进言:“岩胜大人的意志虽然是拒绝,但您的意志的话——”
舍人一边说,一边用眼神鼓动地看向缘一。
他认为自己的意思表达得还算含蓄,但稍有贵族修养的人都该明白里头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他鼓动地看了半天,与他对视的缘一反倒不明白他怎么后半句一直不出来,开始歪头催促地盯着他。
缘一:“……???”
舍人:“……”
他梗了一下,梗完也只能张着嘴,无奈地继续说下去:“您是继国的继承人,您想要和岩胜大人见面,直接传唤他就好了,不必在意他的意见。”
果不其然,他的进言被主君拒绝了。
缘一对兄长偶尔的推拒有一种旺盛的包容力:“兄长只是在调整状态,他需要一点时间。”
舍人:“……”
缘一:“我会等他的。”
舍人低头:“……是,之前是我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