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寂静的昏暗中，一道沉闷有力的拍桌声重重响起。
献王脸色阴沉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冷声道：“还是联系不上人？”
底下一个高瘦男子被献王带着怒意的话吓得身子一抖。
“回王爷，纪尚书他们联系不上，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谁不知道，朝中的几位尚书都被皇上留在了宫里忙着太后祭奠一事。
这两日都没能回家。
王爷要他们去联系纪尚书他们，谈何容易？
难不成，要他们拿命去联系吗？
男子腹诽，可也不敢忤逆献王的话。
男子这话一出，旁边那个稍微矮一些的男子也开口了。
“王爷，要不我们再从长计议？”男子谨慎开口，“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
有人附和，高瘦男子连忙也发表自己的想法。
“是啊王爷，我觉得皇上该是知道了些什么，要是还下手，我怕皇上那边已经布了什么局等我们往下跳。”
说话间，他微微抬起头。
厅堂里点着烛火。
献王半张脸掩在了黑暗中，让人看不清具体的神情。
可男子却莫名浑身一颤，在抬眼看过去的那一瞬，汗毛直立。
赵璔冷笑，“你们要本王放弃？”
他站了起来，目光冰冷地看着两人。
“本王若还有下手的机会，何至于被逼成如今这样进退不得？！”
两人被吓得连忙趴伏在地，不敢说话。
赵璔看着，气得袖子狠狠一甩，负手在后，盯着外面若隐若现摇曳的树影冷哼。
“本王难道不知道这些事，还需要你们来提醒？”
大堂里太过安静，安静到两人的害怕打颤声，都能听出一两分。
赵璔狠狠瞪了眼不成事的两人，紧紧咬着牙关。
眸子里的恨意犹如凝固成形，往外蔓延，将他整个人包拢其中。
他缓缓吐出心里的话。
“今日是成是败，本王都没有退路可言！”
辰时，隆重庄严的奏乐声响起。
整个广场，人山人海。
皇上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出现。
他一步步踏上台阶，从礼部官员手中接过点燃的香，然后静默了会，才把香插上。
赵骜神色平静，转过身看向底下的文武百官，随后坐下。
礼部尚书楚秋实见此，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折子走了出来。
他打开长长的折子，开始照着里面的文字念了起来。
赵骜听得心不在焉，视线在底下缓缓扫过。
明明他与太后之间的感情连一般都算不上。
里面却是在歌颂太后对他的养育之恩，表达他的思念之情。
赵骜听着，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微微敛着眼，神色不显。
他连太后的长相都想不起来了，思念什么呢......
折子很长，读完需要挺长时间。
沈舟却是没什么心思听这些，他的视线左看看，右看看，就怕错过了什么。
他尤其注意那些献王的人。
心里不断猜测他们什么时候会下手。
今日好像不是个好天气。
太阳是出来了，但也被云层遮去了一半，导致天色有些暗沉。
并不如平常那般亮堂。
沈舟目光落在前面那道看不太清的身影上。
那是献王。
赵璔神色平常，垂着眼淡淡地看着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随着上面传来的指令，拱手行礼。
仪式结束之后，皇上在殿中设宴。
能进去就坐的，不是王公国戚，便是文武大臣。
其余的官员，只能在外面就坐。
沈舟心里担心着里面的情况，索然无味地吃着桌上的菜肴。
按理说，他们是不该到处走动的。
但当贺辰飞端着酒杯来到沈舟旁边坐下时，沈舟并没有惊讶。
他十分自然地端起酒杯，跟贺辰飞互相敬了一杯。
周围也有人注意到了贺辰飞，不时瞥一眼过来。
然而，贺辰飞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
沈舟就不用说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贺辰飞的视线从上面的宫殿中收回，随后夹了点凉菜进嘴。
他就挨着沈舟坐，就算说话很轻，沈舟也能听到。
他说：“怕吗？”
沈舟夹菜的手一顿，往旁边扫了眼，随意地摇了下头。
很轻地开口道：“确定吗？”
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像是加密了一样，就算是让人听到了，也听得一脸迷糊。
贺辰飞端起酒杯，慢慢喝了口。
嘴唇不过轻轻一动，话音便传入了沈舟的耳中。
“确定了，已经包围了。”
沈舟心头一动。
不知道贺辰飞说的包围，是我方包围，还是对方包围。
贺辰飞像是知道沈舟在想什么一样，仰头直接把酒杯里的酒水喝完。
放下酒杯的那一刻，一句“他的”传了过来。
沈舟转头看了一眼贺辰飞的脸色，见他丝毫不慌，瞥了眼周围，轻声道：“不担心？”
“怎么不担心。”
贺辰飞笑了，“那也没法，我们只能在这坐着不是？”
“确实。”
沈舟微微吸了口气，郁闷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温凉的酒水顺着喉咙一滑而下，沈舟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加快了不少。
他放下酒杯，端起酒壶先给贺辰飞倒了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了杯。
随后，他摸了摸心脏的地方，一脸平静地陈述，“我好像有点紧张。”
周围并不只是他们在说话，大家都在说话。
但大家很明显的，都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量，使得周围并没有像菜市场那般喧闹。
贺辰飞端起酒杯晃了晃，“我难道不紧张？”
要命的事，谁能平静得下来？
沈舟挑眉，伸手过去摸了摸。
随后放下心。
“看你比我还紧张，那我就放心了。”
贺辰飞瞥了眼过去，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如何，我如何，我如何，你如何，有何区别？”
他若是出什么事，沈舟必然也会出什么事。
难道他不好，沈舟还能好得了？
这有啥好放心的......
沈舟失笑，叹道：“你多吃点，别净喝这，不顶饱。”
要是出了什么事，黄泉路上，还能当个饱死鬼。
贺辰飞脸色一黑，转头瞪向沈舟。
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沈舟话里的意思。
一脸无语。
“你能说点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