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书对于坐在那的戚凝竹,未曾回头看那么一眼,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她要去找凝竹,要去找她,她好想,好想自己的小徒儿。
戚凝竹看着她的背影,在她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一瞬间,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刚刚她太过冲动,看着白云书踉跄的背影,心底又泛起了心疼。
又是蛊虫作怪!
戚凝竹在地上蹲了很久,久到地上的血迹干涸她才起身。
她腿有些麻,将门关上之后,挪动到了床边,整个人都心绪不宁。
白云书走了后,感觉屋子里都冷了下来。
外面的雪那么大,她会去哪里?会回宗门吗?
她没有带伞,只披了件斗篷。
哎呀,她是修仙的,她修为那么高,怎么可能会冷着呢?戚凝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呀?
那些伤,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小问题,不会要她的性命的……可很疼吧。
两刀……两个窟窿,她真的不会死吗?可她有血有肉……
白云书应该不会回宗门的……毕竟她在那待的时间太久了,好不容易有出来的机会。
但是若是回宗门的话,明天她大概率就会收到清徒帖,玄英宗就此也就同她无关了,白云书再同她无关。
那自己身上这蛊虫怎么办?会对自己有什么副作用吗?
白云书说要去找自己,她去哪里找自己?自己不就在这吗?
戚凝竹的目光,不自觉的放在了地板上的血迹上。
她盯着看了会,心里难免觉得烦。
戚凝竹用术法清理干净,缓缓坐到了桌边。
她看了看桌上的糕点,已经凉透了,被她打翻掉落在地上的那个,沾了灰尘,白云书特意把它放在了另一边……
戚凝竹盯着那糕点坐了很久很久。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后面该如何做,该去哪。
后面,她索性直接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强迫自己睡觉。
但是平日里都是白云书抱着她睡,暖着她,让她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寒冷。
今日她觉得特别冷,用了术法还是冷得睡不着。
她将被子扯起来,盖住了脑袋,心道要不要去寻她。
她身上有伤……一直放任的话,也会有事的吧。
戚凝竹在床上纠结了很久,久到外面雪停,天色渐暗。
白云书还是没有回来,就好像,真的不要她了。
浮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开口给她指了另一条路。
“就此离开吧,离开她的身边,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心情控制你,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如何?让你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回来可以直接找陶忆晔报仇。”
戚凝竹只盯着门口,冷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滚!”
浮生:“……”好心当成驴肝肺。
浮生嗤笑,开口直接嘲讽她。
“你对于她的怒气,干嘛要撒在我身上?是她不要你了!而且,你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如今放过你,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你在这儿跟我怄什么气?”
浮生这话不亚于火上浇油。
再听到那句她不要你了后,戚凝竹立马爬起来,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
下一秒,她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再说一句,你就跟着我一起死。”
浮生见她情绪不太稳定,非常害怕她冲动,立马躲起来了。
“你你你!好不容易回来的,说死就死了!真是说不得!性命如此之宝贵,好生珍惜吧你!”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她说完就不再说话,戚凝竹缓缓将手中的匕首放下,目光却一直盯着门口。
良久后,她才缓缓的把匕首放了下来。
手中渐渐无力,匕首缓缓脱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她又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白云书,还是没有回来。
戚凝竹浑浑噩噩的开口。
“不行……要去找她,这蛊虫只有她能解!要去找她,要让她把这蛊解开!”
她寻着借口,带着白云书之前用的伞便出了门。
门口的斑驳血迹早就被雪覆盖完了,什么都不剩,外面也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脚步什么都更是看不到。
她并不知道白云书会去往哪,但是凭借着直觉,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半庭月!
白云书一定在那里,只有那里,有自己的衣冠冢。
戚凝竹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去寻找,但她并没有想好,在遇到白云书之后,要怎么面对白云书。
她着急赶路,在一片黑暗中,好几次都险些迷失方向。
半庭月离这里很远,但是白云书的修为在她之上,缩地千里不成问题,她就不行了,得御剑过去,还得保证方向的准确。
戚凝竹赶到半庭月的时候,天色已然蒙蒙亮,天边翻起鱼肚白,有阳光打在她的脸上。
戚凝竹却没有多少心思欣赏。
雪在昨晚的时候就停了,难得今日有太阳出来,但是并不暖和。
出了太阳的冬,更冷。
戚凝竹看着破败的外墙,心中纠结了很久之后,才踏入了院子。
一定……一定会在这里,如果不在这里的话,她肯定回宗门了。
她踩在雪地上,雪发出咯吱的声音,时不时的还踩到断木,在这寂静的早晨格外突兀。
她走到院子中间,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坟,被刨了。
泥土堆在两边,将中间的情形全然遮住。
戚凝竹心下意识一沉,快步走到坟旁边,往里面看去。
她终是看见了昨晚自己念着的人。
白云书确实在里面。
但是她整个人身上都是泥土,还混着雪水消融的痕迹。
看起来狼狈不堪,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若是不知情的,很容易就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死人。
她侧躺在当年自己亲自给戚凝竹做的棺木里,死死抱着立衣冠冢所用的衣物和戚凝竹以前的本命剑。
棺木用了上好的漆和木,腐朽的程度并不大。由于没有尸骨,自也容得下她。
外面白雪飘扬,白云书就那么躺在里面,抱着那堆衣物和那把剑,闭着眼睡去,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