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边境,外林中。
几天以来,温道缘在不断猎杀妖物,提升着自己的生命能量储备。其余的魔将也各司其职,锻炼着彼此的配合能力。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的询问黑金刚的融魂情况,得到的答案都是无事发生。
不仅如此,黑金刚已经完美掌握了全新的领域。从一开始被欧阳铮打下擂台羞辱,到二人战的平分秋色…
时间仅仅过去了三天。
意识到自己成为了雷怒练招的活靶子,欧阳铮立刻停止了和黑金刚的对打。
看着自己憎恨的家伙在对战中越来越强,直至超越自己,这让欧阳铮浑身不自在。他之后对黑金刚的邀战全部都告病推脱,或者干脆认输。
一连推脱了五天,黑金刚也学聪明了。他出门打翻了一盘水果,诬陷路过的士兵不敬,要将他就地格杀。
如果欧阳铮出面就另作考虑。
无奈之下,欧阳铮只好继续与黑金刚比试,直到他口吐鲜血的被打飞出去。
那一战,黑金刚用出了雷怒的杀招。
欧阳铮虽然本能的抵挡,却依旧被雷光狠狠抽飞。
对于自己击败的对手,黑金刚一般都会习惯性的捏死。
但温道缘临走前的嘱托却让他压抑住了本能的冲动,将欧阳铮丢到了一旁。
第二天,黑金刚也进入了外林。
温道缘与昆吾心,一个是立志成为魔王、镇压一世的疯子,一个是控制欲极强的野心家。他们的自我意识都极其强大,难以抹除。
如果他们知道了彼此的处境,一定会立刻火力全开的互相攻心,直到抹除对方。
反观雷怒和黑金刚,这两个脑子里长满了肌肉的武夫就没有太大的排异反应:
反正都是吃肉喝酒,找茬打架,杀赵光武,谁杀不是杀?
再加上温道缘的刻意布置,使得融魂异常顺利。
外林之中,杀机四伏。
无数妖物开始成群结队的冲击城墙,独独温道缘所在的烽火台安静祥和。
“奇了怪了,这几天怎么这么安静?”
一名放哨的新兵倚着墙,好奇的询问身旁的同僚。
“这还用问吗,雷怒那夯货本身就是一个领域强者,他身后的老头子也不弱。”
“再加上当初威胁总兵的黑孔雀,外面的兽群有难咯~”
为了将现在的自己与胡鹇这一身份区别开来、避免被欧阳铮查到什么,温道缘特意更换了一身紫色的轻纱舞衣。
他的面孔变的更加白皙幼态,头发也换成了打着卷的红棕色。
姣美的容颜与妖媚的服饰,让这些人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雷怒亲王的禁脔。
因为他近期的种种举动,军中之人将其称为黑孔雀。
“那可不一定,兽群之中也许会有潜藏的大妖。如果让他们遇上,我们千万不要开门!就说我们刚赶到,雷怒亲王就已经被大妖杀了。”
守城士兵默默祈祷,希望人有事。
“都懂都懂。亲王雷怒一意孤行强闯边境,遭遇兽潮不幸殉国……听着多么顺耳~”
这几人的闲聊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路过的小队长厉声喝止:
“就算有强者在外探索,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们的身后是黎民百姓,是你们熟睡的手足兄弟!站岗聊天成何体统?!”
他严厉的呵斥道:“几人一组是为了让你们彼此轮换休息、遇到突发情况也更好解决,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谈天说地的!”
这时,一名新兵却不满的嘟囔道:
“选你当小队长也是看你品行端正、不是让你在跟黑孔雀妥协以后,还跑来教训我们的!”
小队长面色一沉。
他想要继续呵斥,却感觉自己如鲠在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那妖异邪魅的异装男子来到烽火台,边境的风气就开始变了。
有人开始酗酒、有人开始赌斗,还有人开始不再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
欧阳铮为了避免军中谣言四起,没有将部分长官的家属,可能是福祸论者的情报公布。
这本来就是温道缘的陷阱:如果连他们彼此之间都怀疑攻击,人心就散了。
而温道缘恰恰利用了这一点。
信息的不对等,让这些曾经坚信自己长官的士兵产生了怀疑。他们亲眼看到总兵向黑孔雀低头,亲眼看到他将雷怒奉为上宾。
这些年轻人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感觉自己的理想被击碎了,被人踩在地上蹂躏。
也就在这时,温道缘开始趁虚而入。
他每次狩猎归来,都会为迷茫的年轻人讲述一些或真或假的故事。
有的来自于囚心窟的见闻,有的源自于他曾经读过的书籍,还有的故事,则是为那些士兵心中的『欲望』量身定制。
他不会宣扬自己的理念,而是为他们带来美酒,讲述故事,唱一首动听的歌,跳一支悦目的舞,并且与他们立下赌约:
“如果你能猜到我明天能遇到多少只妖物,我就给你一根金条。而你输了,只需要支付一枚铜币,很划算的交易吧?”
“喜欢我的舞姿吗?哈哈,我不需要你的崇拜或者效忠……我只是有些孤独。很高兴有人能欣赏我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个故事怎么样,现在该你了。把你在边境的见闻告诉我,把你从说书人那听到的传说讲给我听吧。”
“什么?你已经没有故事了?没关系,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祝你愉快~”
他们的确没有付出多少金钱作为代价。
但是不劳而获的巨额财产,腐蚀了他们的灵魂;美人的月下歌舞与约定,迷惑了他们的意志;那些尘封在历史中的传说,动摇了他们的心。
有人爱上了那种违反规则、以小博大的快乐,有人开始回忆起青春期时萌芽的冲动,有人开始怀疑……
肺腑祠与大夏究竟是什么?
如同福祸论者爱上了操控命运。
温道缘的馈赠当然不是免费的,他收取到了许多份快乐作为代价。
他看到那些曾经高贵的灵魂,被由他亲手挑起的欲望污染,并以此为乐,
没有什么比愉悦自己更加重要。
这也是他为了维持自身存在,将自己与昆吾心区别开来的方式——游戏人间。
这样的行为,为温道缘赢得了“黑孔雀”的头衔。
背后的黑暗中生长着重重眼眸,姣好的面容与身姿,以及男性的身份……
这个代号的确很贴切。
在他告诉其他人自己是男性后,还引来了部分迷弟的惊呼,不知道破碎了多少懵懂少年的梦。
温道缘微微一笑,把心神放回了对灵魂的研究,他一遍遍搜寻着自己灵魂和记忆的异常之处,试图将昆吾心的部分抹掉。
昆吾心是一个自以为正义的魔。他想要秩序强行降临在每个人身上,清除人类的欲望。
而温道缘则是一个以自己的魔性和恶行为乐的魔王,为了自己的愉悦刻意播撒欲望。
这样的行为,大大增加了『温道缘』的稳定性,让『昆吾心』许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闭上眼睛,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陈花顾了,他们都在忙于自己计划的其中一环。
温道缘四处布局,将戏台搭好。
陈花顾蛰伏在勇者身边,静静等待着揭开谜底的那一刻,欣赏勇者的破灭。
“也许,魔王的死也是一种结局。”
除了过多的交流,可能会“让他在被问心灯审讯时产生破绽”这个理由外。
温道缘不去联系陈花顾,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灵魂出了问题。
如果贸然交换记忆,那灵魂融合的昆吾心会不会顺势入侵,污染陈花顾?
如果自己的毁灭真的无法扼制,那么温道缘就会把一切压在陈花顾的身上。
……
天罪城。
这里拥有大夏最大的监狱,最森严的守备力量,关押了许多罪大恶极的凶犯。
被关押进天罪城,是大夏绝大部分魔修最后的结局。
当然,是明面上的魔修。
像脏腑祠这样的魔教,已经超出了魔修的范围,以正道身份盘踞大夏。
福祸论者这种特殊群体也不会被关押,为了避免看守被逼疯,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就在这大夏凡人欲望最为深重的巨大监狱里,一名神父突兀的出现了。
他金发碧眼,面白无须,胸前带着一枚十字架,眼角有一颗泪痣。
额前两缕碎发自然的垂落,金丝镜框托起两片椭圆形的黄色墨镜。
对于一名喊着要感化他们的洋人,监狱里的犯人嗤之以鼻。本土的和尚道士都没有渡化的了他们,一个洋鬼子还想来说教?
更别提有些人本来就是被和尚道士抓进来的,对神职人员有着天生的厌恶。
“吁——快滚吧!我们不欢迎你!”
“什么时候白皮猪也配说教本大爷了?”
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位神父与囚犯同吃同住,制服了所有的狱霸。
还让那些时不时打骂囚犯的狱警,都对犯人们温和的许多。
他会亲手为囚犯制作好吃的美食,为他们新衣服收拾房间,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
大部分囚犯对他嗤之以鼻,嘲笑他的虚伪。少部分囚犯更是试图直接劫持他越狱。
但那些劫持他的囚犯,监狱里的狱霸,动用私刑的狱警……全部都被他渡化了。
当神父摘下眼镜、露出流线型的肌肉、挥舞着两本流星锤一样的铁皮圣经,砸在他们头上时——他们才知道…这人为什么敢孤身一人走进监狱。
当然,他造成的伤害都是皮外伤,能打的人嗷嗷直叫,却不会致命。
神父说着一口流利的神州语,含情脉脉的看向倒地抱头哀嚎的犯人们:
“圣经与神学感动不了你们的话,希望物理学和我结实的肌肉可以感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