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落见那张姓老者完全不想隐瞒,在心神中一交流,让建木魁完全屏蔽了这老者的痛觉,老者眼见身上不痛了,刚想磕头求饶,却不知道自己主要关节已碎,一扭就摔倒了地上。
“你对老子我干了什么,你不要以为你有点本事就可以嚣张,等到那赵管家到了,定能收拾你这小子,敢坏痒老板的生意,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魁落眼见这老东西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于是示意这老头看向一旁重伤昏迷之中的赵管家。张姓老者顺着魁落的眼神看向了一旁手臂被斩断,不省人事的赵管家,刚刚硬起来的嘴又变成了求饶的话,魁落从来没见过这么没骨气没底线的人,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交代自己是谁,在此地干何等勾当,那痒老板又是什么人。
“老子我姓张,名叫张三芍,本是南方的农户,十岁时父母全死了,和两个哥哥相依为命,干点小偷小摸的活以求活命。后来,在一次偷窃之中被发现,两个哥哥为了护我被活生生打死了,但我却把偷到的一笔巨款带了出来。用这笔钱我买通军营管事,讨了个兵卒的差事,一直混迹到二十多岁,可惜南边不知怎么的就要打仗了。我不敢上战场,就偷偷从军营之中逃了出来,来到这一带讨了个媳妇,生了两个儿子。没曾想媳妇在十几年前染病死了,我就带着两个儿子生活,军营之中攒的钱根本不够拉扯两个儿子长大,于是就在森林之中干起了拦路抢劫的活。我在军队之中练就了不错的眼力,是不是高手我一眼便知,靠着这本领我专抢那没我强的人。”
听到这里魁落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点武艺,甚至都会战技,可水平却如此稀松,原来是个军营之中滥竽充数的货色,不仅如此,还是个逃兵。
“但老子偶尔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脸上这道疤就是被高手给砍的,而且那高手追了我许久,我和两个儿子分头跑才躲开。这钤家店的前主人在森林之中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打杂的活,不久之后我两个儿子也寻到了此处。我本想就此安生下来,可直到半年前,我在夜里偷听到了那个赵管家和前主人的对话,赵管家让前主人帮他在此拐卖人口,他以重金酬谢,前主人不肯。我偷偷跟随赵管家,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和他合谋弄死了前主人,从此和两个三十多岁的儿子在此地替那痒老板收货。路过此地的旅人,男的没钱的放走,有钱的杀了尸体剁碎了扔林子里,自有魔物舔食,女人小孩全部迷晕卖掉。”老者静静说完,一说完却脸色大变,又开始吼道。
“你做了什么,怎么让老子我把实话全说了,你绝对不是人,你绝对不是人类娃娃!”
让这张三芍一口气全撂了的本事,自然是建木魁的。魁落听完倒是觉得这故事挺俗套,无非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小人恩将仇报又危害一方的故事。这张三芍是死不足惜,倒是这痒老板,听这张三芍的话,他应该也从来没见过,而且大概率不是真名。
“你那两个儿子才三十岁就那么老了?”
“你这富家子弟又怎知民间疾苦,穷苦人家的人本就老的快。”
“别民间疾苦,说民间疾苦不就是给你的作恶找点悲惨的外皮吗?你从来就没想过走正道生活,别给自己作恶找个好理由了,再好的理由也不能掩盖你正在造成其他的 民 间 疾 苦。行了,没你事了,接着昏吧。”
问完张三芍,魁落此时倒是犯了难,那些妇女儿童来此地多半有男人陪伴,现在男人全被杀了,他又怎能护得那群人周全,他可不想将全部时间都浪费在此地。于是他去到后厨,发现客栈里的吃食到储备充足,这群妇女儿童倒是可以在此生活个十天半个月的,但留在此地也不算安全,赵管家一直不回去,那痒老板也可能再派人前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魁落心中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你不用急,赵管家的记忆我已经读过了,他一次往返也差不多也要一个月。你骑上门外那匹马,日夜兼程,三天之内就能赶到管辖这里的鹊县,让县衙来管就行。然后就转头去堵那痒老板的门不就行了?”
“我可我进城没身份啊。”
“你救了十几名女子,难道这些女子之中就没一个有身份的?带上一个让女子去报官。”
“可我也不会骑马呀。”
“无妨,你只管骑,我保证马儿听话。”
在心中与师父商量完,魁落眼看天快亮了,回到客栈大堂调息了一会。然后就听见从客栈之中陆陆续续醒来的女子孩童的声音,魁落见她们醒来,便问道,有没有人是鹊县人,一个看着十六七岁的富家小姐模样的女子站了出来。魁落指着她让她跟着自己骑马去报官,其他人就留在客栈之内,更加安全。至于那四个歹人则是被魁落绑在了柴房里,还被他打碎了身上的骨头,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害人了。听完魁落的安排,这些女子议论纷纷,但大体上同意了魁落的安排,而且不出魁落的意料,这些被迷晕的女子里有不少家里并不算富裕的,因此在有储粮的情况下完全负担的起生活。安排妥当之后,魁落拉起那位富家小姐的手,就往门外走,那富家小姐先是一惊,但仔细瞧见魁落的样貌之后,倒是并不抗拒。
将行李装到马上,帮助那富家小姐骑上了赵管家的马,魁落自己也翻身而上,结果这马真如建木魁所说,魁落一上马就开始了飞奔,他甚至都还没拽住缰绳。马匹的速度很快,那富家小姐没有抓握的地方,自然只能揽住魁落的腰身,刚刚握住缰绳的魁落感觉到贴在背后温暖的气息,脸有些红,不过很快就被骑马的畅快之感所吸引了。虽说魁落现在身材已经活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心理成熟程度更甚,但毕竟还是男孩,根本抵挡不了骑马狂飙的魅力。身后搂住他的富家小姐却也眉眼低垂,雪白的手臂环着魁落的腰,可惜此时她还高出魁落一头,没法将头靠在魁落的肩头,若是直接放在魁落的肩膀之上,又显得太过亲昵。此时少女的心中小鹿乱撞,魁落样貌俊俏,甚至称得上漂亮,又像天神下凡一般地救了她的性命,除了年纪小了一点,不然这富家小姐都有以身相许的冲动。本来,在那昏暗的地窖之中,这位富家小姐已经快要绝望了,可今天醒来却是在客栈之内的床上,下楼就瞧见了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魁落,在对着与她一样被捆的女子问话。
不过魁落此时可不知道少女的心思,他只知道骑马的感觉实在太畅快了,感受着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路两旁的景色朝着身后飞去,魁落心情大好,又想着只是骑马就已经如此让人感觉到神清气爽,那自己以前从未体验过的飞行魔物狮鹫与骏鹰又该多有多少乐趣。想到此处,魁落心中暗自下定决心,等获取了身份,第一件事就要攒钱买一只属于自己的飞行魔物。不过就在魁落畅想未来之时,建木魁又和他说话了。
“徒儿啊,我没想到啊,这赵管家的马品质相当不错,恐怕你不需要日夜兼程,就算正常赶路,两日赶到也绰绰有余了。”
“那一口气跑到岂不是一天多就能到?爽!”
“一看就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不需要休息,你背后的那个小姑娘可受不了如此颠簸,晚上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也行。”
一路狂奔到天色渐黑,魁落也确切地感觉到了那富家小姐的体力不支,于是提议下马歇息。牵着富家小姐的手帮助其下马,魁落迅速的升起了篝火,将水袋和铁钵饼递给了富家小姐之后,魁落就陷入了沉默。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女子聊些什么,索性直接跪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开始调息。
那富家小姐接过水和饼,在尝试咬了一口之后就显得有些为难,对她来说这食物属实有些难以下咽,别说下咽,这铁钵饼若是不用水泡开,咬都咬不动。于是她只能仔细打量一旁闭上眼的魁落,闭上眼的魁落因为少了那双坚毅而镇定的眼睛,魁落的面容又回到了那个老问题之上,与他母亲有八分相似,即使在女子之中也显得漂亮,更不要说魁落本来是个男子了,幸好此时魁落已经剃了短发,不然乍一看之下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个男子。看得魁落似乎没有与她搭话的打算,富家小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小女子乃是鹊县沈家的独女,今天在此先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魁落听见女子说话,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她一眼,篝火的映衬之下,魁落那如同绿宝石般的翠绿眼瞳瞬间打在了沈小姐心头之上,只睁一只眼的魁落又显得有些俏皮可爱,与那稚气未脱的脸庞相得益彰,想到此处那沈小姐都不禁羞红了脸。以魁落现在的目力,即使是在夜晚的森林之中也能看见沈小姐那害羞的神情,何况此时有着篝火的照明呢?于是魁落又闭上了那睁开的一只眼睛。
“我叫魁落,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公子是哪里人,看公子的样子似乎年岁不大?”
“我哪的人都不算,无父无母,跟随师父生活,今年一十二岁。”因为身形的缘故,魁落已经学会了随口编些瞎话,反正料到别人不会深究,而且他此刻看上去的确是十二岁的样子。
“公子的师父如何敢放公子独自一人闯荡,况且公子年龄尚小。”
“我师父教了我一身不错的本领,因此放心。倒是沈小姐你又如何敢独自一人来到这荒野逆旅之中,若不是被我碰上,怕是要被当成货物卖到富商大贾家中作女奴了。”
“小女子不是独自出来,本有一个仆人护着,此刻怕是已经遭了那凶脸店主的毒手。此次出来本是想去钤山村看望自家老人,未曾想到会在钤家店遇上变故。”
“你不是富家女吗?我看你衣着华丽,谈吐文雅,出行又有仆人相随,怎会在钤山村之中有个穷亲戚?他怎么不跟着你家住到鹊县去?”
“公子有所不知,我那长辈是钤山村的村长,生了我父亲,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去鹊县商铺做学徒,如今攒下来不少家业。也曾想过要将爷爷接到家里去住,可爷爷不肯,说钤山村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自己年岁已高,就想落叶归根,于是家父只能让小女子每年选个时间去省亲。公子应该是刚刚路过那钤山村吧,这铁钵饼别的地方可不做。”
“对,我刚刚离开钤山村不久。”
魁落倒不是故作高冷之状,只是实在不知道聊些什么,在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又陷入了沉默,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可以在山林之中倒头就睡,这位小姐可不行。于是心神一动,在心中与师父说上了话。
“师父,她该怎么睡呀?”
“呦呦呦,徒儿学的倒是挺快,会心疼人了。”
“不知道才来请教师父,师父别笑话我了,快给出个主意啊。”
“别急,别急,等下你把为师往地上一铺,让小姑娘躺上去,保证睡的香甜。”
魁落听得如此,只能感慨师父建木魁的万能,他甚至怀疑他师父现在绝对有能力当场变成一张舒适的软床,只不过有那沈小姐看着不好解释。于是解下斗篷,铺于地上,对着沈小姐说道。
“沈小姐若是累了,可在这斗篷上休息,我来守夜。”言简意赅,魁落脑海里遇上女人就没什么词可说。
沈小姐见魁落帮她也算找了一处勉强能休息的地方,不好拒绝,于上便躺了上去。说来奇怪,这不过薄薄一层斗篷,躺上去居然完全不觉得地面硌得慌,甚至感觉到一阵柔软。沈小姐一躺下,就觉得困意袭来,沉沉睡去,而一旁的魁落则闭眼调息,一边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虽说有建木魁在不会过来魔兽,但不排除可能遇上歹人。